有道是,一切景语皆情语也。来到企盼已久的诗乡绥阳,满脑子想到的就是诗。我也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字眼来形容我当时的心境,我想应该是诗情画意吧,然而我却想不出恰当的字句。一直到了我们要去的景点——双门峡,不知怎地,诗句也就如万斛泉涌不择地而出,好像句句都恰当。
双门峡是一道狭窄的深山翠谷,全程8公里,但你却不可能一眼望穿。因为它是有点垂直的一道道台阶逐渐向下降落,就像一幅长轴画卷从上往下徐徐舒展开来一样。我原本有点紧缩的心境也随之慢慢展开、放松,它的审美效果正是经由我的这种生理机制而感受到了它的好处和独特之处的。每到一处,你看到的翠谷都不很大,周围的葱茏把你紧紧罩住,所有的瀑泉就挂在你的身边,就流淌在你的脚下,你被山水簇拥着。置身在这样的环境里,你会感到与世隔绝,仿佛进入了天上的仙境。每一层都自然形成一洼平台,每一洼平台都自成体系,各具特色。说一“洼”平台,是因为每个平台都有一洼清澈见底的浅滩或绿茵烂霞的深潭。一般都是靠壁迎瀑处深,临渊外溢处浅。就像一篇结构紧凑的美文,深潭承上,浅滩启下,然后又流入下一洼平台。就这样一层一层地降落下去,山吐沥泉,水走龙蛇;一路幽深,一路豁达;一路诗情,一路画意。
就拿第一级来说吧。那从上往下进入景点的入口处,居高临下俯视对面山崖那两绺细小的瀑布时,说实在的还真有点看不上眼。但随着阶梯刚转一道湾,就闻到一股清香,只见左侧又是一绺细小的瀑布垂直往下倾泻到下面的一池湛蓝的池水里。它们就在你的面前,看的十分真切。待等到我们下到第一洼平台再回头仰望时,才发现这一绺瀑泉的声势和劲道。它高50米,丰水季节的宽度也有一米。现在是枯水季节,我们看到的只是一绺。但正是这一绺瀑布让我们看到了大自然的惊人创造力。它跟翠谷里所有的瀑布和岩浆一样,水量再小也是常年不断,从不干涸。就这样历经亿万年,这绺细小的瀑布后面的山崖硬是被它摩擦出了一道深涧,它就从这道深涧里顺势而下,注入深潭。这潭不很大,但贴崖处很深,可以行船,进到里面转个湾就看不见了。经打听才知晓这就是颇有传奇色彩的“一线瀑布”和“淼淼深潭”,转弯处再进去就是情侣峡。相传很久很久以前,南极仙翁醉酒于此,贴身神童不慎将其酒壶倾倒,琼浆玉液从壶口倾泻而下流经整个峡谷,那扑鼻的醇香散发开来挥洒在满坡满岭的蓊蓊郁郁之间,常年不散,四季飘香。
“不信你看,”
就在这附近尖峰村土生土长、大学毕业又回到这里当村长的周姓小伙,手指着一线瀑布右上方的一座大山说,
“那就是南极大仙。”然后换只手指着左上方的一座小山,
“这座小山就是他的神童。”
我们左右一看,你别说,还越看越像那么回事。
“原来你舍不得离开这样的仙境,所以又回来了?”有人跟小伙子打趣。
“小心,别碰了头。”周小伙笑了笑,继续带领我们钻过一个岩浆水不断的水帘洞去到下一洼平台。我抬头一看,洞口处有一红字书写的警示语牌:
“低头一时,抬头一生。”像这样的警示语牌一路上都偶有所见,如“留下你的笑容与脚印,什么都不要留下;带走你的照片和垃圾,什么都不要带走!”诗乡就是诗乡,就连旅游景点的警示语牌也带着诗情画意与生活哲理。跟我们同行的投资开发此景点的胡姓小伙见我们颇有好评也禁不住有几分得意地傻笑着说:
“这是我写的。我怕对不起诗乡的景点,我也在不断地学习。不好意思,请各位专家批评指正。”说话间我们已来到下一洼平台上的沁芳亭。大家一边小憩一边议论。
“我建议把‘低头一时,抬头一生’改为‘低头一瞬,昂首一世’。”说此话的是德高望重的同行者原遵义市政协副主席曾祥铣教授。他这一字更易却引发了我无限的感慨。曾老学识渊博,为人刚直。但在大学读书时就受到不公正待遇整整18年。他不论从教从政都硕果累累。18年的委屈只当作一瞬,这需要何等的气魄和坚韧性啊!虽古今不乏所谓“俯仰一世,或取诸怀抱,晤言一室之内;或因寄所托,放浪形骸之外”的汉子,但真正拿得起放得下、“不以物喜,不以己悲”、“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俯首甘为孺子牛”的一代知识精英和能屈能伸的党政科技干部,还是当数上世纪的五六十年代!这样的干部在我们国家又岂止曾老一人!我也不由得默默咏出两句作为对曾老暨这一代知识精英的生平写照:
“低头瞬间察民意,昂首日永播正声。”
我还建议胡小伙,把古今两位诗人的诗句作为“生态旅游”的警示语:
“我欲醉眠芳草,莫教踏碎琼瑶。”
“轻轻地我走了,不带走一片云彩。”
此时的胡小伙兴奋不已,望着眼前的柔情双瀑也吟诵起来。他除了借引《藤王阁序》中的“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名句描述眼前景致之外,还吟咏了自己写的一首:
“遥望玉带挂前川,柔情双双飘下岩;不知仙女几时到,误将琼浆洒深涧。”
这时我们所看到的瀑布景观跟在入口处居高临下所看到的那两绺瀑泉的感觉又大不一样了。这两绺瀑布叫柔情双瀑,位于“淼淼仙潭”的左上镳,两道瀑布从高约70余米的悬崖上飞泻而出,宽约70余米,飘飘洒洒常年不断。谷风过处给人以仙女似醉非醉拂袖起舞之大观:如丝如带,带带相织;如帯如丝,丝丝入扣。漫动细腰,疾舒广袖;妩媚千姿,柔情万钟。据方志记载,当年陈仕宦到丰坎避难,常飞身到此平台练功。现尚存有练功座石一块以为凭证。陈见此双瀑与一线瀑隔潭相望构成“三水”,正好扣合一个“淼”字。次年陈仕宦在丰坎寺出家,自号法名为“淼淼和尚”。这也是淼淼仙潭的来历。曾老又据此即兴赋诗一首曰:
逃命深山本避仇,峡谷幽潭难忘忧;左顾
一注激情水,右盼柔柔双泪流;岁岁年年五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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