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敬铭查了账目再查三库。所谓三库,是捐户部管理辖的银库、缎匹库和颜料库。其中绸缎、颜料两库为天下实物贡品收藏处,库内堆积如山,毫无章法,颜料、绸缎、纸张混在一起,月积年累,大都霉烂得无法使用;加上鼠咬虫蛀,毒蛇成群,进出账目是两百多年的流水账,无清无结。银库的问题更大,管理银库的差役、司官没有不贪污偷盗的;职掌出纳的掌库、书办以大秤进、小秤出,天平砝码异常不等,真是弊端累累。
阎敬铭一反过去堂官所为,花了很大力量,亲自入库清点,认真查对出纳档案,并清查了二百余年的库存和出纳账目。他的做法和态度震动了朝野。通过查帐查库,阎敬铭当场斥逐一批书和差役,并奏参了号称“四大金刚”,原在户部司官的姚觐元、董俊汉、杨洪典及旗人启某。姚、董四人受到清廷“革职回籍”的严厉惩处。
阎敬铭整顿户部积弊,掀开了户部的许多黑幕,最惹眼的是掀出了云南省的军费报销安案。
军费报销向来是报销者和户部司官、书办的贪污门路,报销者可以把并非军费的款项纳入军费中去报销,而把大量款项揣入私囊;户部明知有弊而给予报销,就要私收贿赂,通同作弊。云南的军费报销,早在阎敬铭入京职掌户部的半年前就已开始舞弊,曾派粮道崔尊意和永昌知府藩英章,携带巨数公款,来京打点门路。他们先找军机章京、太常寺卿周瑞卿,通过周瑞卿打署理户部尚书的军机大臣王文韶、景廉行贿关说。户部书办一口要十三万两的“打点费”,潘英章等人嫌太多,正在讨价还价的当儿,传来了阎敬铭即将进京接管户部尚书的消息。行贿和受贿双方抢在前面,以八万两白银的贿款,把云南军费报销了结。
这样的行贿在户部已习以为常,言官们明知内情也不敢揭发,因为它往往牵边朝中大员,故而积弊愈深。阎敬铭上任后大刀阔斧地整顿,使言官们打消顾虑,逐渐敢言了。首先是御史陈启泰上了一首道折,揭参太常封卿周瑞卿和户部司官在云南报销案中受贿的事实。事关重大,朝廷不能不问,便谕旨只派吏部审查,并轻描淡写,对王文韶、景廉显有回护之意。谕旨一发,案子想收也收不住了,御史洪良品把知道的底里一股脑揭了出来,要求对景廉、王文韶即行罢斥,别的候查办。随后邓承修、张佩纶、盛昱等人也都连上奏折,呼吁严行审理云南军费报销案,对王文韶等人严厉制裁。与此同时,阎敬铭以户部的账目不清、三库混乱,参劾户部司官“含混草率”,进一步把矛头指向原为户部尚书的景廉和王文韶。清政府在阎敬铭等人的敦促之下,加紧对案件审理,并派户部尚书阎敬铭会同刑部审理此案。
案子到了阎敬铭手里,自然就有了结果。与案情有牵连的数十名大小官员,都受到了应得的惩处,如受赃的户部云南司主事孙家穆革职赔赃,徒三年;太常寺卿周瑞卿革职赔赃,流三千里;潘英章、户部主事龙继栋、御史李郁华等也都被革职流放;军机大臣景廉、王文韶都受到降级处分,王文韶被逐出了军机处。其他如户部侍郎许某、崇礼、工部侍郎翁同龢、兵部侍郎奎润等也都有失察之责或有一定瓜葛,分别受到降级罚薪等处分。
云南报销案的处理,在中国近代史上算是一件大事情。当时如果没有阎敬铭参与审理,很难想象能有谁敢去揭穿这样的黑幕。
光绪十二年(1886)阎七十寿诞,慈禧太后于元旦日亲笔题赐“龙”“虎”字匾。同年,他以年老奏请将军机处或户部二职去其一,朝廷准免其军机大臣职,俾得专心部务。十四年(1888)因反对重修清漪园(即颐和园),被革职留任。不久复职。但他以有病四次上疏辞官,得到允准,同年八月回归故里。
阎回陕后热心地方公益事业,不仅捐款修建义学,而且倡导、督促在(朝邑)县城西侧(今大荔县城东17公里处的朝邑南寨子)建起一座丰图义仓。这是当时全国唯一的一座民间粮仓,可储粮1000万斤。慈禧太后题写仓名:“天下第一仓”。新中国成立后,人民政府仍沿用作为粮站,是陕西省重点保护文物。
光绪十八年二月初九(1892年3月7日),阎逝于山西寄寓。清廷追赠太子少保,谥文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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