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一身浩然之气,心怀斡旋天下之志,自谓重整乾坤,“易如反掌”。可他却一生郁郁不得志,空负胸中万古刀,在那个物欲横流、弱肉强食的时代,如南山之壁,屹立于沧海之上。
孔子与孟子,不同于董仲舒之后外儒内法的儒生,他们是真正的“原儒”。以天下为己任,恪守仁义礼法。他们没有选择与时代玉石俱焚,而是将他们的思想薪火相传,成为中国思想的擎天之柱。
但他们依旧是悲剧的。
试想,如果孔子看到西汉之后的儒学,他不会高兴的。孔孟之儒,内含宇宙之爱,包揽天地正气,而不是统治者禁锢思想,一手遮天的语录。生前怀才不遇,死后成为利益的偶像。只有很少的人,才能继承原儒真正的精髓,这才是可悲的。
六、成功者的悲剧
(代表人物:刘邦、田蚡、萧何等)
成功与悲剧似乎天生就是矛盾的。可实际上,成功的悲剧是一种残酷的哲学,远比失败的悲剧要复杂,要冷酷。
田蚡即武安侯,武帝权臣,上文已经提到。
刘邦一代枭雄,城府极深,狡诈圆滑,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逃亡路上,为使马车跑得更快,竟三次将其子女推堕马下。项羽要烹杀其父要挟,他竟嬉皮笑脸讨要一杯羹。
然而,刘邦仍然有其英雄的一面。当年的“嗟夫,大丈夫当如此矣。”虽不比项羽取而代之的豪迈,却是深沉而老谋。衣锦还乡,一首大风歌,成为了一个时代的绝响。或许,他依然对自己亲手终结的时代怀有某种不为人知的情愫?
但刘邦的晚年却不一定快乐。且不说吕后和戚夫人之间的尔虞我诈,太子与如意的夺嫡之争。那种削平群雄,高处不胜寒的滋味充满了一种嘲讽的寒意。
鲁迅先生在《阿Q正传》里写道:“有人说;有些胜利者,愿意敌手如虎,如鹰,他才感得胜利的欢喜。又有些胜利者,当克服一切之后,看见死的死了,降的降了,‘臣诚惶诚恐死罪死罪’,他于是没有了敌人,没有了对手,没有了朋友,只有自己在上,一个,孤零零,凄凉,寂寞,便反而感到了胜利的悲哀。”以此观之,信然。
再看萧何,“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司马迁写萧何在刘邦时的煊赫,其一是为了流露自己对韩信的同情,若非韩信思,和何得扬名?其二,司马迁写萧何为了不被刘邦猜忌,故意抢人钱财,自败名声,目的只有一个:功不盖主。卑下、屈辱的生,只为保全自己成功的果实,这样的活着实在是一种悲哀。
因此,我认为:《史记》写成功的悲剧比失败的悲剧更具有雄浑的张力。这并不取决于司马迁个人主观的喜好,而是因为失败的悲剧其根源在于失败,而成功的悲剧却有各自的缘由。
如果说,《红楼梦》是中国封建社会的“百科全书”,那么,《史记》就是先秦社会的总结。更加难能可贵的是,司马迁运用诸如互见法等写作手法,暗含褒贬。使《史记》具有超出史书范畴的文学价值。作者试图在同一篇里保持他所要表现的人物性格,以在尽量不损害历史真实的前提下,竭力维护、保持人物性格的内在一致的形象与思想。但同时,为了保护历史的真实性,司马迁会在别的人物传记中记叙传主不太光彩的另一面。从而做到“不虚美,不隐恶”的实录精神。
比如说,在《项羽本纪》中,司马迁通过“巨鹿之战”“东城快战”极力表现项羽英雄盖世,却对其坑杀二十万秦兵的暴行“尽坑之”一笔带过,对他诛杀义帝的行为只字不提。同时,他不厌其烦地描写刘邦鸿门宴的卑躬屈膝,逃亡路上的冷酷无情,彭城战败还纳戚夫人为妾的荒淫好色,表现出作者的喜恶。
而在《高祖本纪》中,司马迁对项羽杀义帝的行为直言不讳,并且展现出刘邦雄才大略的一面。从善如流,隐忍韬晦,在被项羽射成重伤后,能随机应变,并带伤出巡,安抚军心,显示出其一代枭雄的本色。这,就是“互见法”。
同样,司马迁也恪守“不虚美,不隐恶”的实录精神。《李将军列传》写李广,李广本是个常败将军,但也是个末路英雄,因此司马迁极力推崇。然而,尽管司马迁如此推崇李广,却仍然写他被贬时被霸陵尉奚落,重新启用时“请霸陵尉与俱,至军而斩之。”的心胸狭窄、公报私仇的一面。
但无论怎么说,都无法磨灭《史记》充满英雄色彩的史诗性质。司马迁,凭借着承诺、执着和信念,忍受着巨大的屈辱,完成了一部光照千古的丰碑。成为“一代文雄”。
对于我们而言,司马迁的可贵之处就在于他远大的理想与执着的追求。这就像东海的巨礁,虽沧海横流,却足以屹立当世。同时,我们还要学习司马迁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积淀自己的学养,开拓自己的胸怀,使自己具有英雄的气质。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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