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室轶事

家乡区县: 达州市通川区

当刀郎的那首红遍大江南北的《冲动的惩罚》在大街小巷传唱的时候,我还寄宿在学校土巴巴的三层宿舍楼里。宿舍北窗面对着一条喧嚣的街市,对面音像店里每天刀郎深情高唱:"如果那天你不知道我喝了多少杯,你就不会明白你究竟有多美……"各寝室的兄弟耳濡目染,也能在楼道或走廊光着膀子闭目狼吼两嗓子,然后就会听见哪一寝室的兄弟破口大骂:"妈的!又发情了!"   男生寝室大都奇脏无比奇乱无比奇臭无比,偶尔一两间特立独行的就像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床上是扭曲的如同褶皱岩的被子,而被单通常都是皱得仿佛彭祖脸上的千沟万壑。散发阵阵恶臭的袜子脚跟破一大洞,东一只西一只;床下的鞋子大同的可以令马克思自惭形秽到想要自杀的地步。大的和小的混在一起白的和黑的压在一块很是忘年交,让我情不自禁想到陶先生那句"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   在这种环境中生存,身心俱损。也许雄性荷尔蒙分泌过于繁盛,一大群男生学习之余谈论的话题总离不开女人与荤段子。夜阑灯熄,只听一男士郑重其事一本正经严肃而又活泼地说:"性知识也是一门学问……"周围一片唏嘘。一阵高过一阵的高谈阔论之后突然爆发出暧昧的笑声。蓝幽幽的月光映照着走廊上谁忘了收的内裤。有时哪个仁兄竟一周未收,我怀疑它吸收天地日月精华,会不会成精。   我们学校堂堂的市重点,可以一暑假架起一座五层教学大楼,却对寝室吝啬的让葛朗台退避三舍。只在头顶上悬一盏不知多少瓦反正昏里昏外的电灯泡,昏黄的可以为王家卫电影做灯光。如果封掉窗户撤掉双层床再摆上一张长桌撂几把椅子,我不知道初进者会不会惊呼进了审讯室。我们寝室暗的如地方父母官的心,于是一有机会我就会抱着小说跑到隔壁,那儿的灯泡换了个大的,亮得整个一唐僧脑袋似的。不过最令人咬牙切齿欲茹毛饮血的是当你捧着一本武侠或玄幻正看的渐入佳境陶醉不已乱七八糟的一大堆形容词时,眼前一黑——灯熄灭了,到点了。于是摔下手中的书感叹中国用电真是紧张啊。   懒惰如我辈者此时就会知趣的翻身上床做个春秋大梦,而勤奋如某某者(毕竟少数)则会携书挈笔在楼道口站成一块永恒的望书石。在路灯出现故障的日子里,竟有兄弟在厕所里津津有味的阅书至深夜。想二十一世纪条件要比那落后的旧社会好的不啻杨贵妃与诸葛夫人的差距,且能如此艰苦奋斗富贵不淫,童第周在世当自叹弗如也。   我一直认为我们学校太墨守成规不够开化,但英勇无畏的男子汉的夏夜行为却让我这种偏见如龙卷风中的羽毛一扫而光不翼而飞。寝室华灯初上,皎洁的月光婆娑着宿舍前的高达椿树叶,微风轻浮。水龙头前挤满了衣服只剩下一条裤衩或干脆反璞归真效仿亚当夏娃并且连树叶都省略了的人,接过一盆凉水就往身上冲去仿佛失恋了或身患疟疾。刚从厕所里出来的同志见此状不但身热而且眼更热,扬起脑袋大叫:"208!208!人都死光了?!撂下个盆来!"   悲壮之后,端起一盆水拖着趿拉啪嗒啪嗒地上楼。洗完脚倚门手一抬一盆水倾盆而出,走道湿的像浴池似的,然后可以听见污水通过水溜子击在一楼地面上响亮地声响,此起彼伏。   熄灯时间已到,不知那一寝室用一副声音极其失真地随身听播放着流行音乐,一个扭捏地女声在黑暗中破空而来:"我已开始练习,开始慢慢熟悉,在没有你的城市里……"
鲁祯智(2014-11-27) 评论(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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