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叮咚。”

春袄忐忑地按响门铃，站在门口有些不知所措。哪知过了很长时间也不见响动，春袄疑惑敲了敲门，不想门就这样打开了。

这是一所高档的单身公寓，现代化的室内设计，良好的采光，抽象的艺术摆设让春袄心中一惊，突然感觉到一晃而过的五年深深切切地改变了什么。她和他不再是住在小木屋里的兄妹，每天因为一顿好吃的而感到高兴。

春袄出神地打量着四周的一切，一不小心碰倒了客厅的水杯，“哗！”的一声，一大杯水打湿了羊皮地毯。

“谁？”嘶哑的声音从室内传来，接着一阵唏唆声，程末深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现了。他皱着眉不知道在忍受什么痛苦，倚靠在门边，一双黑亮的双眸凝视着春袄。时间嘀嗒嘀嗒地走过，春袄近乎听到自己心脏蹦出胸口的声音，她张了张口，想说什么来缓解尴尬。

“你怎么来了？”

“咚！”春袄一个趔趄崴了脚，她吃痛地蹲下，实在忍不住昂起头对他吼道，“是你莫名其妙地叫我过来的，你还问我？！”哎呦！可疼死她了。

“喔……”程末深淡淡地应了一句，没有上次的气势逼人，他虚弱地靠在门口，脸颊有两坨古怪的潮红，“既然来了，帮我在电视柜里面拿点退烧药。”

“你发烧了？烧多久了？你身体不是一直很好么？”春袄一听顾不得脚疼就跑到程末深面前，伸手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程末深推了推春袄，不耐烦地嚷了句：“别叽叽喳喳的，吵地我脑袋疼。”

“噗嗤！”春袄突然笑了起来。

“我这样你就开心了？”

“不……不是。只是想起小时候你生病我照顾你，你也这幅德行。”春袄突然心情开朗起来，初入这里的疏离感消失无踪，她一边扶着程末深回床，一边回忆，“小时候你为我跟人打架挂彩，我急得到处为你找药，你也这样嘲笑我。还有一次你贪玩，大冬天在小河里游泳，被妈妈发现就是一顿打。晚上你突然高烧不退急得我上蹿下跳，你躺在床上头晕乎乎的，为了不让我担心还使了全身力气把我按在胸口说听你心脏跳得多有力，一定不会让我做寡妇的……”说道此处两人的动作都颤了颤，春袄苦涩地翘起嘴角，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无所谓，“结果……你还不是进医院了。”

程末深虽然还在逞强却扭不过高烧，身体发软，只得将半个身子都靠在春袄身上。感受到她柔弱的身躯却意外得坚强，有什么被程末深遗忘的异样悄悄从心底划过。他勉强抬眼看着春袄的面容，和小时候一模一样，傻傻的，可爱的。母亲总说她就是他们家的贴心小棉袄，捡到她是他们家最大的财富。

“呼！”终于将一米八大个儿的男人半拖半背地弄到了床上，细心地为他整理衣服，为他盖上被子，春袄才轻手轻脚地猫到客厅。

怎么烧得这么严重？春袄心中担心到不行。她拿了药，端着温水回到程末深床边，入眼就是他安静的睡颜。如果没有他看她的那抹厌烦的神色，他就仿佛还是当年那个程末深，不是现在的墨尚。墨尚高大，孤傲，存在一个她够不到地方。

“扶我起来吧。”不知什么时候程末深睁开了眼，依旧皱着眉，显然很难受。

“哦。”春袄低着头，默默地扶着他起来，将药放到他嘴边。

程末深瞥了一眼程春袄，轻哼了一声：“给我吧，我还没虚弱到吃个药都要人服侍的地步。”

春袄全身一僵，讪讪地笑着，将药和水杯递到他手上。接着就是相对无言。

“那个……”

“嗯？”

“怎么烧得这么厉害？需要送医院么？”

“不用。”冷漠而疏离，即使他烧得有些昏头昏脑了，也不肯和她回味一下过去么？

春袄心中微冷，灼热的胸口也渐渐平息下来。有什么比热脸贴冷屁股更让人心灰意冷？她是犯贱，他一个电话就让自己屁颠屁颠跑过来，为他担心，为他上蹿下跳。小时候是这样，长大了还是这样。

“这几天一直在赶录制，都是海里面的戏，三天只睡了四个小时。”他有些过意不去地解释，虽然只有一句话。程末深轻了轻嗓子，在春袄蓦然亮起来的目光中，有些尴尬地重新睡了下去。他闭上眼，轻哼：“两个小时之后叫我。”

“叫你干什么？”

“我只请了四个小时的假休整，一会还要赶去剧组。”程末深难受地皱了皱眉，头不仅晕还开始疼起来了，“咳咳！”

春袄气地站了起来，怒道：“你就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都这样了还拍戏？”他就不知道别人有多担心他吗？她的担心就那么不值钱吗！

“别！别走……”程末深努力地睁了睁眼，勉强地伸出右手捉住春袄的手腕，“咳咳！两个小时就好。”

“你！”手被抓住的春袄一下子就泄了气，看着那张病颜，心疼地忍不住哭出来。一滴一滴，泪水打在程末深的脸颊上。炙热，温暖，一下子滚进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他的睫毛动了动，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春袄害怕弄醒他，只好一动不动地坐在床边。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春袄赶快拿起手机，当目光触及来电显示的照片时整个人蓦然呆住了。

筱真梦。

照片上的女人是筱真梦。明亮的双眸微微上挑，长长的睫毛如蝶翼一般，双颊微红，满脸的甜蜜害羞，穿着简单的白色体恤，她的素颜出乎意料得青春可人。

应该是出道之前的照片吧。出道之前他们俩就认识了，而且关系不一般。

春袄突然想起罗海洛那句意味深长的话来：“男主角必须是墨尚。”她感觉眼前的物体突然花掉了，脑袋乱乱的，可怕的猜想连番轰炸着她的脑袋。

拒绝娶她是因为筱真梦吗？

好好的金融系毕业生走进娱乐圈是为了筱真梦吗？

可她明明看见筱真梦衣衫不整地从罗海洛的办公室走出来……

颤抖着手，春袄挂掉了电话。她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翻看起程末深的手机起来，她知道这样不好，可五年的时光让她与他都陌生了许多，她想尽可能地多了解关于他的事情。

没有筱真梦的短信，电话也只有刚刚打来的一个。是故意删掉还是？春袄瞥了一眼熟睡的程末深，打开了相册，只有几张照片。她毫不犹疑地打开了第一张。

“唔！”春袄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自己发出一丝声音来。她瞪着手机屏幕，一时无法言语。

照片上筱真梦衣衫不整地倒在床上，一个男人背坐在床头有半张脸转了过来，表情有些错愕，是罗海洛。

为什么程末深会拍到这张照片？他们三个人到底什么关系？

春袄突然没了兴趣，接下来的几张照片也懒得查看，将手机放回原来的位置，有一丝心累。

正当她仍陷入一个人的胡思乱想，属于她的那部手机响了起来。心头一惊忙按了接听，“喂？”她压低了声音。

“春晓？”

“嗯。”

“我是郭友关，关于电影……”

“什么？！这怎么可以！”春袄一心急忘记了压低音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