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应方言该属北方话的江淮官话区,但是有许多入声字。宝应境内的语言其实有点“杂七八拉”,南边与高邮搭界,所以像子婴河、夏集等乡镇的语言便是“高邮腔”;北边和淮安接壤,则山阳、黄浦、泾河、曹甸、安丰等地说的基本上是“淮城腔”;东面又与盐城的建湖县毗连,所以射阳、天平、广洋一带,又有不少“下河腔”。严格地讲,宝应城及城围地区的话,才是宝应的官语。这里为什么不说是宝应方言?方言,它要包括境内一方的各种边缘语言;而土语才是有代表性的个性语言。bsp; 宝应人对自己家乡的土语有比较客观的评价。他们说北方人“侉”,南方人“蛮”,宝应人“冒”(音“贸”,这字像许多方言一样,很难确定它的写法),意思宝应话的语音有些重浊,句调往往往下沉,尤其在一个词、一句话的最后一宇往往咬得重而下滑。
在50年代末,当时的宝应话与今日的宝应话已经相差很大了,许多读音渐渐趋向普通话了。记得小时候有一种很受欢迎的食品叫“京江饼”,三年困难时期,还是要凭票供应的,京江指的是镇江,这中间的“江”字,宝应话读gang。老一代人说起“江阴”,也是gang阴,“文革”期间那位红得发紫的旗手,老宝应说成是江(gang)音。这个gang的读音实际上是保留了古音的读法。仔细比较一下,宝应土语中g、k、h作声母的许多读音而今已逐渐演变成i、q、x了,只是一些老人还发前者之音。如“街道”、“介绍”、“戒指”、“间隔”中的前一字,“睡觉”、“地窖”中的后一字土语都发g的音而“钱”、“敲”、“铅”发k音;“学”、 “蟹”、“下”则是以h为声母的。如果把都是由这些声母组成的词用土语一读,年轻人都会觉得陌生,如“界限”读成gai han,“解鞋带”读成gai hai dai。今天听起来似乎是土得掉渣,然而,如果你在外乡一旦听到这土���纯正的宝应话,你会有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当然,有时土话也会闹出一些笑活,因为方言的差别不仅仅在语言上还体现在词汇上。应该说,宝应话的语音还是比较好懂的,它毕竟属于官话,而许多地方的词汇却会令外地人费解。记得“文革”大串连时,我的一个同学到上海和外地学生住在一起。他有一管笛子,休息时拿出来吹,一个北方学生想借来吹,他很乐意地把笛子奉上,并用普通话的语音说了一句客气语:“笛子不好,贺老二的!”弄得人家莫名其妙:“谁叫贺老二?他不同意借?”北方人当然不知道“贺老二”在宝应土语中是指“质量较差或残破”之意,这个“huo”字,是应写成“豁”,还是“骑”,还是“胡”,还是“坏”,真是难以定夺。这件事在我们之中一时引为笑谈。
但毕竟宝应的土语有许多独特的生动而丰富的词汇,比如形容人,不爽快叫“抠里不扣”,老实叫“甘难”,狡猾叫“滑里咕叽”,知趣懂礼叫“小巧”,固执不开窍叫“哇个落邪”;又比如形容物品,略带潮湿叫“盐潮卤邋”的,不平整叫“皱巴皱巴”的,新的叫“簇崭新”的; 旧的叫“陈年老八代”的;同样指“吃”的动作,有“啖”(带文言色彩),有“顺”(指狼吞虎咽),有“咪” (带戏谑成分),有“依”、“捣”(含贬义);吃面条用“拖”,吃包子戏称“塞”(音ze,人声),吃小鱼为“吮”(音shuo,人声),吃肥肉有一个动词是“抿”,等等。这些词汇不要说让外地人听,就是今天年轻的宝应人,也许也有不少听不懂哩。
方言总是在转变的,土语之“土”,是与其风土有关。随着改革开放,经济、文化的交流,土味在减少,语气在增加现代化的观念和意识改变着宝应,方言向雅言靠拢,这也是必然的。土气土味土语,都有其可爱成分,但也有其落后的一面。我倒觉得,土语培育出来的宝应人更应操着普通话、操着外语走向外面的世界,走向新的世纪。到那时,宝应的土语就会有其新的意义上的特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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