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州石桥镇,乃清代之石桥井,当时是全川四大名镇之一。其镇旁有座山,叫宝峰山,山下有个寺庙,名奉圣寺。
唐德宗贞元(公元785年)初,该寺有一和尚,法名智通。其道行高洁,傲骨全身,尤恨趋炎附势者。
当时,独孤良弼担任简州郡守,其有个属员是简州人,姓张,善文,颇通禅理,时人称之为“张才子”。这张才子本欲以考取功名而致仕,然屡考不中,遂失意颓废,立志舍亲弃家,一意成佛。他素闻智通禅师道行深妙,于是在某日投奔到了奉圣寺,叩门求见。
不料,小沙弥传出智通禅师话来,声言“佛门清净,难会俗人”,将他拒之门外。为表心诚,张才子长跪门外,一天一夜不肯起身。智通发出一声叹息,使小沙弥将他唤进门来。
一进门,张才子便向智通磕头礼拜,但智通趺坐蒲团,身不动,眼不睁,只开口问道:“你来干什么?”
张才子答道:“弟子愿拜在禅师膝下,皈依佛主,诚心礼佛,乞禅师收容。”
智通道:“你不是简州郡守独孤良弼的属员吗?父母还健在?有妻儿否?”
张才子答道:“我在简州郡守府里作师爷。托佛保佑,父母健在,亦已娶妻生子。不过,我若皈依佛门,可一并忘却他们。”
智通微哂,道:“此话大谬!你上有高堂,下有妻儿,身在府衙中,乃入俗之人。你为一己之愿,竟然要舍亲弃家,实对佛主之不敬。佛门慈悲,劝你趁早收了这份心思,回衙门作你的师爷去。”
张才子瞠目结舌,无言以对,惟伏地磕头不停,不愿离开。
智通见状,又道:“倘你真心学佛,那就先学学我这老衲吧。从现在开始,我坐你也坐,我吃你也吃,我大小便你也大小便,我睡你也睡。总而言之,一切与我皆同。何如?”
张才子闻之,顿觉有了门路,于是毫不犹豫应诺道:“弟子保证做到。”
智通睁眼一瞥,便正襟危坐,不再说话了。张才子也学禅师样,坐于一旁。
没想到,这智通禅师一坐就是一天一夜。目不一睁,身无一动,更谈不上吃喝拉撒了。起初,张才子感觉浑身上下骨头节子酸软,接着,疼痛难耐,继而饥肠辘辘,口干舌燥,一边打瞌睡,一边憋不住尿在裤裆里。终于,他实在撑不住了,只好主动离座,跪于智通面前,乞求回归。
智通也不说话,只轻拈佛珠。小沙弥随即送之出寺了。
张才子回到简州府衙后,闲聊中与同事谈起此事。郡守独孤良弼闻之,觉得这奉圣寺的智通和尚很不简单,便想去见一见。
某日,独孤良弼轻车简从,来寺访问。固请再三,智通才出来。但见客之时,智通坐于上首,拈着佛珠,闭着眼睛,好像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个简州郡守在此。
旁边的和尚附耳提醒道:“郡守来访,你应该请他上坐。”
智通撇撇嘴,说道:“无座!”
旁边的和尚又说:“当请茶。”
智通说道:“也无茶!”
郡守独孤良弼僵硬地站立着,很尴尬。
过了一会,智通脱下鞋子,并且将鞋甩于堂外,睁眼傲慢地斜看着郡守,说道:“佛之洁地,岂容污秽之物染之?!”
独孤良弼一听,非常生气,想怒责其之无礼。然而,就在一转眼间,智通已经失去了踪影。
独孤良弼无处泄愤,回到州衙,越想越气,便立即派衙吏前去逮捕智通和尚,打算将他严加惩处。
智通得知此事,呵呵大笑,缓步走出奉圣寺,将头上所戴的斗笠丢入沱江中,随手凌空虚划数笔,江边峭壁顿时现出纵横丈余之一个“飞”字,笔笔入石三分,划划强健锋利。继而,他纵身跳于斗笠之上,乘着斗笠渡过沱江,消失于山野。据简州石桥镇志书的记载:智通和尚“径入康山,隐居于崖穴”中了。
至清代,有一个姓钟名祖芬的文人,听说了智通和尚的事,感慨甚多,作《夜宿石桥》诗曰:“一夕昭关已白毛,松风无雨亦潇潇。茶芽蘸水甘同浊,蔗叶煎糖苦自熬。戴月奔来犹睡晚,闲云栖处也心劳。是非莫怪人多口,子燕雏莺亦善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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