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年,农村有不少从事各种手艺的工匠。瓦匠、木匠、漆匠,做竹器的篾匠、盖草屋的茅匠、用芦柴打笆的笆匠、绱鞋的皮匠,还有补锅匠、箍桶匠等,几乎天天可以看到这些匠人。 如今,瓦匠、木匠、漆匠这三种工匠还算吃香,因为砌房造屋装潢少不了这些人。而篾匠已见不到了,因为篾器很少用,且高桥也没有篾竹了,偶见扬中有人将竹器运到高桥来卖。补锅匠也不见了,因为现在少有人家烧大灶。茅匠和笆匠早已看不见,已没有人住草房,这些人徒有手艺无从发挥,只有另寻活路。
其实不少工匠逐渐消失并不是坏事,从一个侧面来说,这实际上是社会的一种进步。
我今天要侧重说箍桶匠。在以往,箍桶匠与人们日常生活息息相关。澡盆、脚盆、水桶、锅盖等都少不了箍桶匠,女儿出嫁,娘家陪嫁的嫁妆里少不了要有四脚盆、马桶等,而且用黄铜做箍,用的是上好的杉木,把箍桶匠请上门来精心制作。箍好了还要上桐油,涂上漆成紫红色,拿出来漂漂亮亮。婚姻大事马虎不得,条件好的人家,还要箍一个婴儿睡的卧桶。
想当年,我们高桥箍桶匠不少。最有名气的是高桥镇上的老杨师傅,四方桥镇上的常氏弟兄,他们的手艺是同行中的佼佼者。常氏弟兄已先后作古,高桥镇上的老杨师傅也于去年离世。现如今,再也看不见箍桶匠挑着担子下乡了。因为他们的后代都不肯子承父业,干了别的行当。
在镇上某小区的角落有一间面积不大的铁棚,有一个年已七十的老箍桶匠徐师傅仍在从事他的老本行。问他这么大岁数了,为什么还要干这种花力气的活呢?他说,子女条件都不错,养老送终是不成问题的。但一辈子干箍桶习惯了,舍不得丢弃,在家也闲得慌。不如再操旧业,觉得心里好受些。有活就干,不着急赶任务,交货时间放宽些。酒香不怕巷子深,高桥很多人都知道徐师傅干老本好,都来找徐师傅修旧或箍一只新盆。
徐师傅十五岁就跟他父亲学手艺,至今已五十多年了。他父亲的父亲也是箍桶的,代代相传。他儿子就没有学箍桶。到他这一代,手艺就失传了,徐师傅也许就是高桥最后的箍桶匠了。
别看徐师傅七十岁,头发花白,但精神不错,而且很健谈,对人友好。他还负责一个小区的环境卫生。每天清晨,他先在保洁区打扫卫生、清除杂物,而后坐在铁棚前,沏上一杯茶,点上一支烟,继续做前一天没有完工的活。干完后,听听音乐,或看看书报,等有人来找他加工盆桶。他常说,箍盆桶,做锅盖,都是很细致的活儿,来不得半点马虎。所以他一辈子做事都很认真。他有时会如数家珍地谈工具家伙,件件都陪伴他几十年,斧子、刨子、锯子等他都有很深的感情,他还笑着给我们介绍:“这些家什儿我们都有自己的叫法,做锅盖用的圆规我们叫‘一框天下’,紧箍用的木槌叫‘打不死的李逵’。”说着就呵呵地笑。他说,只要不倒下去,就要一直干下去,到实在干不动的时候,就歇手了,刀枪入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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