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贵阳市驱车往西行进约70公里,进入安顺市所辖平坝县范围内,沿贵黄公路两侧可见山谷盆地间绿树掩映着一片片银色的石头建筑的世界。那就是屯堡人用岁月的钢凿打造的赖以生存的自由空间——屯堡村寨,以它无声的语言向人们讲述六百年来的风云聚汇与坎坷历程。依山傍水建造的一栋栋石木结构的房屋,错落有致,连片成趣。走进村寨,那“石头的路面石头墙,石头的瓦盖石头房,石头的碾子石头的磨,石头的板凳石头缸”的石头世界,令人赞叹。 明王朝为了制止内患,巩固边睡和减轻驻防军队的粮响负担,实施屯田制后,官兵民众,跑马圈地,聚伍为营,聚族而居,立栅建寨,一个个屯堡村落在安顺的山野林间出现。几十万人的军屯军堡、民屯民堡、商屯商堡就这样相继聚落而成今天的屯堡建筑群体。屯堡人利用安顺一带碳酸钙岩层的丰富资源,从简陋的栅栏式建筑,演变成封闭式建筑结构。以石头寨墙或村民房墙连体,再配上碉楼、碉堡,形成了易守难攻的建筑群体。 屯堡建筑的选地讲究风水堪舆。靠山不近山,临水不傍水,地势干燥,视野开阔,水源方便。左右有大山“关拦”,坐向以南北为宜,要符合“前朱雀,后玄武,左青龙,右白虎”,“山关人丁水管财”的五行学说要求。对屯堡人来说,传统的天文地理对人生命运的影响是至关重要的,被视为“万年龙窝”的居屋,如果不讲究风水龙脉,不注重相生相克,不仅会影响自身的财源命运,还会牵连到全寨的兴旺发达。这种习俗心理无疑对促进屯堡人的内聚力起到无形的作用。 安顺一带多山多树,岩石以沉积岩为主。其石材薄厚多样,硬度适中。屯堡人选择石木为主要建筑材料,那是为生存而作出的明智决定。他们深知,军事镇压并未带来永久的和平,环顾左右,反抗之事不绝。仅从明到清,大大小小的“焚烧屯堡”事件就不下数十起。如此险恶的环境,选择坚固而又阻燃的石头来建房,不能不认为是屯堡人生存智慧的一种选择。 屯堡村寨平面布局以一条主巷道和多条支巷道,将各家各户连成片,形成城堡式的结构。各支巷道只有一个口通往主巷道,构成“关门打狗”之势。民居沿袭了江南三合院、四合院的特点,由正房、厢房、围墙连成一门一户的庭院。结合特定环境的需要而加以改进成全封闭式的格局,从燕窝式到城堡式到城堡碉堡连结体式。在各种式样的独立庭院中,天井不仅是家庭活动的场地,更是防止进犯敌人纵火的措施。屯堡人的建筑观念,把防卫放在首要的位置上。 在房屋平面布局上,屯堡民居强调中轴对称、主次分明,屋面覆盖的石板讲究美学的几何结构,体现了儒家思想的平稳和谐、包容宽纳的审美观念。其住房分配既讲究实用性又充分体现内外、长幼、主宾的儒家纲常伦理,从而制约和维系着家庭和社会的人际关系。 屯堡民居最大的特点是石头的广泛应用。一户民宅就是一座石头城堡,一个村庄就是一座纯粹的石头城,屯堡是一个防御敌人的整体,而屯堡居民就是组成这个整体的每个细胞,既可以各自为阵,又可以互相支援友邻,既保证一宅一户私密性和安全感,同时又维系各家之间必要的联系。 屯堡建筑把石头工艺发挥到极至,从高向下放眼望去,白白的一片,错落有致。走进屯堡村寨,所看到的是石头的瓦盖,石头的房,石头的街道,石头的墙,石头的碾子,石头的磨,石头的碓窝,石头的缸。屯堡居民就是一个石头世界。 居民的建筑成四合院,既有江南四合院的特点,又有华东四合院的布局,但最突出的特点是全封闭的格局。居民建筑分朝门、正房、厢房,朝门成雄伟大"八"字型,两边巨石勾垒,支撑着精雕的门头,门头上雕有垂花柱或面具等装饰品。正房高大雄伟,在木制的窗棂、门上雕刻着许多象征吉祥如意的图案。厢房紧依正房两边而建,前面为倒座,形成四合,中间为天井,天井是用一尺厚的石头拼成,四周有雕刻着"古老钱"的水漏。 石头建筑的屯堡居民,具有强烈的军事色彩,村寨内部的巷子互相连接,纵横交错,巷子又直通寨中的街道,形成"点、线、面"组合的防御体系。靠巷子的墙体,留着较小的窗户,既可以采光,又形成了遍布于巷子中的深邃枪眼。低矮的石门,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军事功能。这一切无不显示当时战争所需的建筑构成和屯军备武的思想。现在屯堡村寨中,至尽残存着许多垛口、炮台。
屯田的相关记载
贵州屯田的最早记载是明洪武二十年(公元1388年)十一月,朱元璋命普定侯陈桓、靖宁侯叶升“屯田定边、姚安、毕节诸卫”。定边、姚安在云南境,惟毕节属于贵州范围,但毕节彼时受节制于四川都司,和此前“屯田云南品甸”、“屯田云南”,均早于贵州黔中一带。据史料载,从明洪武十九年(公元1386年)至二十八年(公元1395年)十年间,明朝先后分三批从四川、湖广、陕西等地抽调十余万军队屯田云南;十三年(公元1380年)置平溪(玉屏)、清浪(岑巩青溪)、镇远、偏桥(施秉)等十二卫屯田;十七年(公元1384年)汤和、周德兴又在铜鼓(锦屏)、思州(岑巩)屯田;二十三年(公元1390年)唐胜宗、张龙又在黄平、镇远等地屯田等,都是围绕着黔中地而实施的云贵屯田,但惟独不见有在黔中屯田的记载。云南平定后,原先的三十万征南将士除沐英留守一万余人镇守云南外,其余大部返回黔中。其时全国卫所军队人数仅一百二十万人,留驻黔中的兵力就达约二十万,几占全国总兵力的六分之一,然从未有黔中屯田记载,可见黔中军队以戌守为主、屯田为辅当不虚也。还有一个说明黔中屯军彼时不以屯田为主的事实:明代屯军制度,规定每六十里设一屯堡,这是法律,亦是明代屯田的标准。在全国屯田地方遗存名称的距离和位置上可以得到佐证。但黔中安顺一带屯堡的设置却根本没有受此限制,在方圆二百里的范围内,共设立六卫九千户所,每所管领十屯。明万历《贵州通志》载:“普定卫设管屯指挥使一员,下设五个千户所,五千广所设管军屯印百户各十员,专理卫所军屯事务。”《黔南识略》中说:“旧卫(指普定卫)管五十军屯”即指此。仅普定周围六卫九所,每卫五千六百人,每所一千一百二十人,共有屯军四万三千六百八十人,加上随之至黔的家属,计有十七万人之多(《安顺文史资料十五辑》)。这是在黔中加入全国屯田之后的统计,还未屯田时的戌守兵员要远远高于这个数字,可见黔中屯兵的目的和宗旨了。 屯堡人与屯堡文化是封建耕战经济在安顺一带的留存,它宿命地在大山皱褶里还飘逸着“明代遗风”。这种现象令人费解又不难理解,屯堡人祖先的故乡,在现代文明大潮的冲击、挤压下,其生产方式、生活方式、风俗习惯等都发生了较大变化,别说“明代遗风”,即便是“清代遗风”、“民国遗风”也荡涤殆尽。相对来说,生活在云贵高原的屯堡人后裔所在地虽然也随着社会的发展在变化,但步履缓慢得多。特别是几百年的风云流变,在特定态势下所相对固化的特定思维,使他们对于古代祖先的文化传承,从建筑、服饰、语言、信仰、饮食、娱乐、风俗习惯上仍然或多或少地遗存下来,犹如一块块化石,一幅幅岩壁画,一首首古歌民谣,召唤人们去寻觅先民的履迹,去体察历史的刻痕,去作一次次跨越时空的漫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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