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田赏梅

家乡区县: 云浮市新兴县

向南离新兴县城二十多公里的地方,在太平镇(当时的共成镇)有一条叫曹田的小山村。在村子附近的山边、丘陵上、梯田中、小溪旁,长满了曲折遒劲的梅树。大约每年的12月中旬至次年的1月,开满了漫山遍野的白梅花。抬眼望去,白茫茫的一大片,极具震撼感。近十多年来,每年这个时候,特别是双休日,车水马龙,游人如鲫:有朋友组合的,有情侣组合的,有家庭组合的,有同学组合的……男女老幼,三五成群,结伴而来。有的架着画板,有的挎着相机,有的拿着手机在丘陵上、在梯田间、在小溪边。有的在画画,有的在摆着各种姿势照相,有的在相互追逐嬉戏……在白皑皑的梅花海洋中来回涌动,煞是好看。

由于车多路窄,山路曲折,人来人往,为了安全起见,我们找了一处较宽阔的地方停好车。一行人下了车,沿路蜿蜒而上,路的两旁是小块的梯田,梯田的两边都是山,近右边的梯田边还有一条小溪,有嶙峋的大小石块,一些巨石横卧溪中、溪边,小溪里面稀疏地生长着一些小树、杂草。虽说是小溪,但起码也有几丈宽、几米深。冬天是枯水期,溪中只有潺潺的清水流淌。有朋友下去洗手、洗脸,并且喝了两口,笑着说感觉冰凉爽滑,味道清甜。听同行的朋友说,由于山阔林广,积雨面积大,雨季时经常山洪暴发,也多亏了这些大小石块阻止了山洪的冲击,才不至于造成水土流失。
我们渐行渐远,田中一块掩映在梅花丛中巨大的、灰褐色的石块扑入眼帘。巨石横卧其中,约有三丈长,一丈多宽,一丈高。大家兴高采烈地走过去,围着观看,小朋友更是沿着有点陡的地方攀爬上去,在巨石上面照相。奇怪的是,巨石上有一条深深的、平行的罅隙,像被一种无形的力量贯通底部。听附近村的老人说过,这块石头的罅隙在几十年前是很宽的,可以横着伸进去一个成年人的拳头,依稀还可以见到一些像文字一样的图案。不知怎的,罅隙越来越小,到现在只有两三公分宽了。

小朋友照完相,我们继续前行。一位朋友讲起了这片梅林的来历:原来,这些梅叫白梅,又叫绿萼梅,主要生长在江苏、浙江等地,现在四川、湖北、广西、广东等一带也有种植,一般生长在山坡、丘陵等地带、石罅当中,对土壤的要求不高,喜欢湿润而富含腐殖质的沙质土壤,耐霜雪寒冷;果实酸涩,有苦味,但可以做成凉果,是很好的消滞、开胃食品。新兴的梅是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引进种植的,那时的人们用它的果实做成话梅等凉果,在当时是一种收益很好的经济作物。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新兴的凉果是很出名的,凡到新兴的游客或亲戚朋友,都会买一些带回去;有的新兴人到外地探亲访友,也会带一些新兴凉果去。当时有一间很出名的企业叫“山山凉果厂”,“山山”牌凉果曾作为中国女排的指定食品而声名大振。当时中国女排是很有名的,因此,新兴话梅出名了,新兴县也出名了。但近年来,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对食物的品质要求越来越高,对腌制零食的消费越来越少。由于话梅等凉果属腌制食品,因此近年来销量大减。效益影响生产,于是凉果行业日渐式微,现在已基本无人上山摘梅果了,做凉果的也只在外地购进梅胚。现在的梅林随时可以让路人进出,也可以进去欣赏梅花了。朋友感叹,在这个交通不太方便的山旮旯里,居然有这么多的人来游玩,带旺了当地的餐饮业、旅游业,这在当时是万万没有料到的,正所谓“无心插柳柳成荫”啊。

我们边笑着听他感叹,边前行。金灿灿的斜阳照在梯田的梅花上,那原本雪白的梅花,亮出一道奇特的银光,那银光一波波、一浪浪的,随风而动。这时,一阵强风刮过来,吹起了片片的花瓣,漫天而舞,那银光更是在空中抖动着,闪耀着,慢慢地飘呀飘,无声而止,嘎巴地上。我示意大家停下,不再作声,只静静地看着那飞舞的银光。我惊呆了,心有所思:那熬霜的寒梅,那绽放的花朵,只为这一刹那的光辉,闪耀得让人心醉,却短暂得令人心疼。忽然想起元代诗人、文学家、书法家、画家王冕的一首《白梅》诗,不禁轻轻地念出来:

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
忽然一夜清香发,散作乾坤万里春。

我们走走停停,一边谈笑一边欣赏沿路两旁的梅花。我走近一株比较高大的梅树前仔细观看:从树头上几十公分的地方,分出三个杈;树干是灰褐色的,斜斜的长着,有手腕般粗大,上面长了许多一点点的瘤,像老农的手茧,显得苍劲有力;那梅枝任性地生长着,纵横交错,枝条茂盛。朋友说,这些都是新长的枝条,由于现在无人采梅果,枝条没有修展,因此长得越发茂盛了。有些会在树身上长出一些极短的嫩枝,看起来梅花就好像钉在树身上,但大多就缀在这些新枝上。细看,果不其然,梅花的花托是嫩绿色的,因此叫绿萼梅吧。那雪白的花朵钉在枝条上,左边一两朵,右边一两朵,从枝条下至枝条顶部交叉而上,哈哈,真的是“梅花间竹”啊。

我们继续前行。冬天山区的暮色来得更早,未到五点钟,太阳便开始归隐,在两座山峰之中下沉,像一个巨大的血红的蛋黄,被两座山峰慢慢的吞下去。雾越来越浓,放眼望去,那雾像一袭巨大的白色薄纱,轻轻地笼罩在梅树上,那薄纱被风轻轻地吹起,和着那白色的梅花,一浪一浪的摇动起来,像一位美丽的新娘在婀娜摇曳地走动,轻轻地摆动着她那白色的婚纱。这时,暮色越来越重了,冷风嗖嗖,寒气逼人,原先进得很深的人们也开始往回赶,而我依依不舍,仍想继续前行。由于有同伴担心小朋友玩得太尽兴,于是只得作罢,原路返回,并附庸风雅,赋得小诗二首。

白梅咏
腊月天时寒,梅花竞绽开。
茫茫如白雪,一夜满山盖。
风劲漫天舞,遍地白皑皑。
尔何素如此?只因性本爱。

再咏梅
寒冬腊月天籁寂,深山丘陵小溪旁:
百花凋零渠怒放,铮铮铁骨赏孤芳。
千娇百媚偏不爱,独怜此时梅花香。

 

花花(2015-04-22) 评论(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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