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水河上的渭源人

家乡区县: 甘肃省渭源县

确切的说,故乡渭源应称家乡渭源。
  我是一个地道的农民,除打工出过两趟并不很远的门外,从呱呱坠地到如今三十多年都是头顶渭源的天,脚踏渭源的土,对于故乡的定位从一山一水、一草一木,具体到一条河湾半壁苍苔;从春耕秋耘骡马牲畜具体到半亩小麦几分土豆,甚至是一缕炊烟,一声轻微的咳嗽。总之无论自己身处怎样的境遇,遭受何等的不幸“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这让多少游子闻声泣下的千古绝唱,从未对自己产生过什么怀想。对于故乡的理解可以是漆黑的雨夜一盏为你亮着的灯,可以是疲惫时一盆汤脚的热水。我走不远,眼里的故乡只有草木荣枯、花开花谢。故乡就在身边,就是窜街的鸡犬,随处拉稀的老牛。说得再遥远一些当属似有似无滋润渭源人木纳舌尖的神话传说。我很小的时候就听过,大禹导渭自鸟鼠同穴山的传说,后来读《尚书?禹贡》也找到了注脚,那些美妙绝伦的故事一直在我脑海里萦回,所以总想到渭河的源头看一看,年少时身单力簿未能成行,成年了有几次都是蠢蠢欲动,但也因谷子黄了豆子熟了的农事纠缠而望源止步。
  真正的去了,去寻找我儿时魂牵梦绕的灵魂家园,到那里确是满目苍凉,荒山、秃岭、蜿蜒小道,一路之上甚至听不到一声鸟的鸣叫。一条时断时续的小河艰难的在谷底穿行,象一条气息奄奄的小蛇,有时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微弱的光亮,有时没入杂草丛,砾石堆不见了踪影。而传说中那三眼千年不涸,万年不枯的清泉,更是残不忍睹,两眼已是气断命绝,一眼之中一片污浊,看不到水的流动,只有几只青蛙在寻欢作乐。不远处的禹王庙,年久失修,墙壁倾斜,房顶长满杂草,进得殿内抬头望去,一些木椽已经腐朽,房顶射进几束太阳的光线来,禹王的塑像,更是钻花洗尽,面目全非,泥塑的脑瓜上很有趣的长出一些纤细的青草来。听当地人讲,只有天气大旱之时还有人来烧香祷告,平日里很少有人光顾,倒有一些斯文的男女,怕野地里偷情被太阳焦屁股,就粘粘禹王爷的光,在大殿里鬼哭狼嚎,翻云覆雨,让这位三过门而不入的治水英雄无地自容,会说调皮话的老乡说,禹王爷也看三级片,与时俱进。听着让人毛骨悚然。我的父老乡亲走出了贫穷,却陷入另一种令人费解的蛮荒,物质生活的极大丰富,金钱的诱惑已让他们抛弃了心中仅存的一丁点敬畏,这也许是我们这条河流的悲哀,我们这个年代的悲哀。晚风四起,残阳如血,望着纤细如缕的渭河,田野里刮来阵阵燥热的风,漂荡着浓浓的沙尘味,这是渭河的源头吗?这难道就是渭河的源头!我不知道怎样拖着疲惫的步履,踏着没过脚面的黄尘走出这片心中的圣土,走出我多年来那纯得不渗丁点杂念的梦幻。到了渭源县城已是繁星满天的黑夜,扑面而来的浮华于嘈杂让我觉得自己是一尾窒息的鱼,那一刻眼前仿佛在晃动着一口口热气逼人的油锅,一碟碟香味四溢的佐料,一双飞来飞去的刀叉,一张张狰狞的面孔变换着时空。是的故老的渭城已是今非昔比,在也不是王维笔下那细雨过后,柳色青青的小镇,虽谈不上蒸蒸日上,但也开始挪动自己的双脚,早已不在是母亲渭河怀抱中那张大嘴巴光会喊饿的婴儿。’

  那夜和几个小城文化人在一家酒馆喝个大醉,我口无遮拦,说什么渭河,还没有一个光棍的尿多!几位文人朋友便解释说,真正的渭河源头在五竹镇境内的骆驼巷,被鸟鼠山那个水源长出三十多华里,而且流量也大的多,并引经据典,拿出一篇为渭河正源的文章,让我看。那夜我着实的醉了,没有拜读那篇文章,不过第二天还是很认真的阅读了全文。文章的作者在本县是个文化人,能吹、能唱、会写会画爱好比较全面,按上学时老师的说法应该是全面发展,优秀可否另当别论。他的理由很直观:发源于骆驼巷的清源河流程长流量大,按源远为源的规律应该是渭河的源头,出现误差的原因是当时交通不便捷,渭河源又被原始森林覆盖,空山寂静少人过,虎豹财狼常出没,故探源者选择了道路相对通畅的鸟鼠山。读完全文,我产生了这样的怪念,原来大禹也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人,你从那么远的地方历经艰难险阻,长途爬涉到了渭源,怎么就没有勇气到驼骆巷去看一眼?真是浪得虚名!不过天下大多数人还是把鸟鼠同穴山视为渭河的源头,似有执迷不悟之嫌。例如某年渭河发大水,陕西渭南市遭受了百年不遇的洪涝灾害,当地名流以民间组织的方式自发到鸟鼠山下祭祀渭河,规模之大引来许多关注,渭源人也是粘粘自喜,以娘家人自居,言辞之中略带几份傲气,很久以前,我们渭源人到陕西如果要过渭河,船夫是不收渡钱的!要不然渭河龙王会发脾气的!是真是假,无从细考,过后又是一片宁静,一片木然,仿佛一个打着老娘的幌子,忽悠亲朋几个小钱的逆子。

 

浅忆、离殇(2014-05-08) 评论(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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