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头地区,自古以来就是各民族文化交融荟萃的地方,有着丰富的地名文化资源。远在春秋战国时期,赵武灵王胡服骑射,在中华文明变革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秦始皇为巩固边防,命大将蒙恬在阴山修紫塞,筑烽燧,绵延万里,而一条湮山平谷的直道,更把帝都的文明信息,源源不断地输送到了荒僻的大漠。西汉时期,包头地区与中原文明的接触犹为频繁,包头出土的“单于天降”、“单于和亲”瓦当,越代而来,从时间的深处,把昭君出塞这样感动了中国几千年的历史真实,活生生地展现在我们的眼前。
南北朝时期,包头地区是敕勒人游牧情怀的诗意家园,一曲《敕勒歌》,古今传唱,敕勒川也成为永恒的地名。盛唐时代,巍巍阴山是边塞诗人反复吟唱的主题。迨至一代天骄成吉思汗统一蒙古各部落,居于今达尔罕茂明安的汪古部,在西拉木伦河畔开辟出了一条草原丝绸之路,成为东西方文明交汇的通道。元末明初,阿拉坦汗在土默川收揽汉族工匠及边民入境,开水田,筑板升,建立了大明金国,使蒙古族的草原文化和封闭于长城以内的中原文化得到了空前的融合与交往,为有清一代轰轰烈烈的“走西口”运动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经过这样的积淀,包头的地名文化具有了黄河文化、阴山文化、草原文化三种特征。而从历史纵深来考察,又具有极具特色的北方少数民族文化、边塞文化和移民文化的特点。进入现代,更融入了工业文化和都市文明的元素。
包头地名与当地的历史和文化紧密相连,其命名原则和规律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与历史上发生的重大事件密切相关,如石门障、边墙、麻池、昭君坟、古城湾等地名,记录了战国以来包头地区的政治变革和军事活动。
(二)记录明代阿拉坦汗蒙古族部落驻牧土默特,招收汉族农民和手工业者发展板升农业、弘扬藏传佛教的历史。其中涉及宗教传播的,以庙宇塔寺、宗教职业命名地名。如协力气、巧尔气、美岱召、沙兵崖、苏波尔盖等;涉及房屋建造的,有板升气、岛剌板升、公积坂、黑麻板等;涉及蒙古部落人名的,有塔尔拜、打色令、温布、阿布盖、北只图、公布等;涉及手工业的,有蒙圪气(银匠)、祝拉沁(画匠)、此老气(石匠)等;而由军事营堡演变为村名,则有众多的营子等。
(三)与晋陕农民清代的“走西口”活动密切相关。
地名以“走西口”人原籍命名者,如崞县营子、榆次营子、五台营子、定襄营子、神木营子、寿阳营子、繁峙营子、祁县营子、朔州营子、陕西窑子、保德州壕等;
以“走西口”人姓氏、名字命名的,如曹家营子、张二海子、王应基窑子、岳家圪蛋、王三成圪梁、王木匠圪堆等;
反映移民初期手工业的发展,以定居者从事职业命名者,如糟牛营子、缸房营子、高油房、画匠营子、磨房、麻糖营子、铁匠营子、银匠窑子、笸箩铺窑子、斗铺、碾房、毡房窑子、沙尔沁等;
反映移民垦殖等情况,地名有牛犋、茅庵、窑子、伙盘、板申、份子、十大股、三间房、伙房、公中等;
反映商业的繁荣和发展,以商号名命名地名,如万和永、大德恒、仁义昌、银号、永和公、协和义、公益民、兴顺西等。
(四)反映原始生态环境,以山川河流地貌命名地名。如公山湾、纳林沟、三道河、黄草洼、沃图壕、春坤山、西拉木伦、查干此老、哈达合少等。
(五)以动植物命名地名,如乌兰计、点力素太、葫芦素太、榆树营子、三卜树、乌良什太、海流图、狸猫渠、蛤蟆沟、马莲壕、席麻塔、白菜沟等。
(六)以纯蒙古语命名,数量极多。如锡连脑包、白云鄂博、板申图、全巴图等;也有蒙汉合璧地名,反映了民族间的相互交融。如阿善沟门、张子淖尔、壕赖沟、高家脑包等;同一个意思的地名,既有蒙古语的,也有汉语的,如枳机滩、枳机壕与点力素太,乌兰忽洞与红泥井,此老气与石匠窑子,蒙圪气与银匠窑子,打不素太与盐海子,臭水井与毛忽洞等,极大地丰富了包头的地名语汇。
(七)以汉语方言命名地名,如赵家圪梁、杨家圪堵、池家圪蛋、路三圪堆、洞圪堰、杨圪塄、门家圪卜、坝根底、大水卜洞、锅底卜等,具有鲜明的地域特色。
(八)以井和泉水命名地名,反映了命名初期人们的生活用水情况。如三眼井、四眼井、捣拉忽洞、哈业忽洞、公忽洞、新宝力格、乌克忽洞、乌兰不浪、腮忽洞、双水泉、井坪、官井、乱水泉等。
(九)以人物身体特征命名,如朱尔圪岱、哈只盖尔、背锅窑子、毛其来等。
(十)以职官命名,反映了当时地方军政任职情况,如把总窑子、章京营子、梅林营子、威俊、马营长地、老将营子、白灵淖尔等。
此外,还有许多以地形特征命名的地名,更是丰富多彩,如壕、沟、湾、梁、坡、洼、渠、卜、圪洞、脑包、河塄、滩、坝、塔、口子等,不胜枚举。
这些形形色色的地名,不仅体现出包头地名存在形式的多样性,其背后又蕴含了丰富的地域文化内容,反映出一村一地独特地理特征的同时,又透露和传递出强烈的历史文化信息,对研究当地的自然地理、历史沿革、社会变迁、经济发展等,都具有非常重要的不可替代的作用。
包头市地名文化释义工作的回顾与现状
包头文化晚开,关于地名记录和释义的文字资料,非常之少,除史籍中有一些零星的记载外,主要集中在一些旧地方志和人文笔记中。如范昭逵的《从西纪略》有关于麦大力庙(今美岱召)、拜升气(今板升气)、萨尔沁(今沙尔沁)、鄂尔格逊、箔头(即后来的包头)、坤多伦(今昆都仑沟)、哈达马尔(今哈达门)等地名的记载;《圣武记》、《清史稿》、《蒙古游牧记》等有关于昆都仑、西拉木伦等地名的记述;《土默特志》、《绥远志》、《归绥道志》、《萨拉齐县志》等有土默特部分蒙古语地名的记录和释义,其中对包头一名的释义是“土默特由此包回也”;《绥远通志稿》和旧《包头市志》等也收录了包头地区的一部分村落地名。上世纪三十年代,刘澍的《鹿野纪闻》,记述和考证了包头地名的由来,首倡“包克图”说。到七、八十年代,包头市展开了一场“包头”名称考的大讨论,专家学者们提出十几种释义版本,最后于一九八二年十二月二十一日由市政府市长常务会议拍板定案,确定为蒙古语“包克图”谐音,意为“有鹿的地方”,包头于是有“鹿城”之称。
一九八三年,包头市进行了大规模的地名普查工作,在此基础上,编辑了《内蒙古自治区地名志包头市分册》(简称《包头地名志》、《地名志》),是第一部比较完整和系统的包头地名资料工具书,对4275个村落、地理实体等地名进行了较为详细的释义,部分地名还做了简要的考证,并配发了地名图。对这一成果,市政府以标准化地名的形式予以公布,使包头市的地名使用走上了规范化和法制化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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