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10日,阳光灼热。35岁的毛市镇石码村村民杨建洲拿着图纸,站在自己“别墅”的工地上,摇头叹息。“村里的土师傅,连图纸都看不懂,这房子怎么建?”“别墅”开建了一个多月,仍然只是打了一个地基,凌乱裸露着的钢筋让杨建洲越看越生气。
今年5月,在广州做包子生意的杨建洲带着40万元现金专程回家建房。为了盖起比同村人更“先进”、更有派头的好房子,杨建洲专门找到武汉大学的一个建筑设计师,搞到了城里“别墅”的设计图纸。但可惜,乡村的“土”泥瓦匠完全做不出“别墅”效果,这让他非常失望。
1997年,杨建洲和毛市镇的很多村民一样,放弃土地背起行囊,闯荡四川、贵州、广西、广东等地经营包子店,赚了百万元。
据毛市镇政府统计:从1991年至今,这个6万人的小镇有3万精壮农民外出做包子生意,占了外出农民总数的90%。而仅仅这3万农民,每年要创汇3.75亿元,远远超出了全镇农业经济收入9000万元。毛市镇崔吴村支部书记介绍说,该村有300家农户,存款达50万元的不少于100户,超过百万元的不少于50户。毛市镇党委书记余训文说,保守估计,包子店至少造就了500个百万富翁。
18年前卖包子,成就第一批万元户
刘义清,今年53岁,监利毛市镇群力村人。他也是毛市镇第一批外出做包子生意致富的农民。
1978年,原本在家种地的刘义清为赚钱抚养3个儿子,拜师当地最有名的一位面点师傅学艺开包子铺,“但生意并不怎么好”,刘义清说,这种“撑不死也饿不死”的状态一直持续到1991年。
这年春节,他的一个在武汉包子店打工的徒弟上门拜年。“他说,武汉的包子生意好做,一年随便挣个5000到8000元。”这让刘义清怦然心动。
刘义清决定出去,还拉上了石码村的亲戚朱思华。朱思华是村会计,虽然并不会做包子,但脑筋灵活,能言善道。朱思华说,在听了刘义清的介绍后,他决定出去“闯一闯”,“既然做包子馒头这么赚钱,我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春节过后,刘义清揣着800元钱,和朱思华,还有崔吴村的张世鹏等7人,一起闯荡武汉。
“我们一开始在武昌粮道街一个人流量比较大的地方,临时搭了一个棚屋卖包子馒头。当时一个月租金只要350元。”朱思华说,因为生意很好,完全不会做包子的他也开始学做包子,并负责销售。
“当时,一个包子只要二毛五分钱,但我们不到1个月就收回了成本。”朱思华回忆,在18年前,他们的包子摊一天的纯利润可达100元,一年就可赚3万元。”
这年年底,刘义清赚了2万多元,而手艺最差的朱思华也赚了5000多元,他们顺理成章成了毛市镇农村的第一批万元户,并很快成为农民的“偶像”。“毛市镇人均1.5亩地,全家一年的收入也就2000元左右,包子生意比种地强了好几倍。”朱思华说,1992年春节,毛市镇掀起了一股“拜师学做包子”热潮。
500个百万富翁
“舅伯,把我家老二带出去吧?”1992年春节,朱思华的邻居杨用连找到朱思华,请朱“提携”自己的儿子。
杨用连有3个儿子,家里原本穷得叮当响。过完年后,朱思华将杨用连的二儿子杨双海带到了武汉当学徒。两个月后,杨双海开始自立门户,将家里人全部接到了武汉,开始了自己的包子事业,从此财源广进。2006年,杨用连花40万元,为两个儿子分别盖起了楼房。
但杨用连不是石码村最有钱的人。“石码村的杨明做包子赚钱后,转行在广西柳州创办了一家出租车公司,资产已达300万元。”该镇政府工作人员介绍说,“毛市镇的张友志,在天津开设3家面点店,年收入达60万元。”
毛市镇谁最有钱?朱思华说,因每个人都不愿意“露财”,因此无人真正知晓。但毛市镇崔吴村支部书记介绍,该村有300家农户,存款达50万元的不少于100户,超过百万元的不少于50户。毛市镇党委书记余训文则肯定,包子店在当地至少造就了500个百万富翁。
包子?金子!
包子店为什么造就了这么多百万富翁,它到底有多大利润?
从事面点产业17年的朱思华说,这是一个“投资少,风险小,见效快,无积压”的行业。他拿自己在广东惠州的包子店举例:大约10个平米的包子店,月租金为4500元,每天的营业额为2000多元,每天的纯利润在600元到700元之间,一年的纯收入20多万元。
他给记者细细地算了笔账:假如用100斤面粉做小馒头,需要勾兑54斤水,就可做出154斤的小馒头。若按每斤4元的价格**,这100斤面粉就可卖出616元。除去144元的面粉钱,还有130元的房租、液化气等全部成本费用,这100斤面粉的纯利润可达342元钱,纯利润可以达到56%。
朱思华说,他的店每天可卖出150斤到200斤面粉,也就是说,他每天至少可收入513元,若加上豆浆、稀饭的收入,包子店每天至少“吸金”700元。
“包子店是否赚钱,店门选址尤为重要。”朱思华还讲述了他的生意经,“例如,包子店一般要建在菜市场、超市、工厂、学校等人流量较大的地方。”此外,包子店每到一个地方,都要摸清当地人的口味,不断调整包子的馅,否则很难吸引顾客。
越来越“奢豪”的房子
今年8月,石码村一组村民杨建洲带着40万元的现金回乡,开始动工兴建村里的第一栋“别墅”,这在村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杨建洲说,今年5月,为了兴建这栋与众不同的房子,他费尽周折,托熟人找到武汉大学一名设计师,拿到了一份别墅设计图纸。“但村里的‘土师傅’都看不懂,现在只能暂时停工了。”杨建洲垂头丧气。
如今,石码村形成了一个传统:新房一定要建得“气派”,新房装修要做到“人无我有,人有我优”。2000年后,自从有人在毛市镇的水泥公路边建起第一栋小楼房后,村里家家户户都重新建起了新楼房,而老家则被完整地遗弃在原址,甚至连件旧家具都不搬出来。
“辞旧迎新啊”,村民说:“若拆除旧房,还要花5000多元钱请人,倒不如让它们自生自灭。”
“不受人尊重,有钱有什么用?”
8月7日,全国发酵面食产业分会,授予监利县毛市镇“面点师之乡”称号,这是继安徽怀宁县江镇之后,第二个拥有这样名号的小镇。杨建洲这个只有小学文化的农民,也就有了一个文雅的职称——“面点师”。
这让很多村民稍微觉得脸上“有光”。“我们是赚钱了,但不值得别人羡慕。”石码村一组村民杨发堂说,“都是血汗钱。”他说,做包子生意一定要吃苦,“除了睡觉就是做包子。每天要是卖出2000个包子,那一整天都休息不了。”杨建洲也认可杨发堂的说法,直到现在,他仍然每天凌晨1点就要起床做馅、和面包包子,“这样才能保证天亮后有包子可卖。基本上,上午忙得连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更别说吃饭了。”而上午忙完后,留给他们的吃饭连休息时间总共只有1个小时,“然后又要开始准备第二天的材料,直到晚上9点收摊。生意越好,越没有休息的时间。”
“吃苦还是小事情,关键是不受人尊重,再有钱又有什么用?”朱思华的孙子今年15岁,目前,在广东顺德一所初中借读。对于孙子的将来,朱思华一家坚定了一个信念,一定要让孙子读书。
在朱思华看来,赚再多的钱,还是“下品”,“唯有读书高。在外面,我们永远是个没有知识的人。”朱思华说,一个农民每年赚20万元,和大学生每年拿5万元,如果要在这两者之间选择的话,他更羡慕后者。今后,他会尽全力为孙子创造良好的学习环境。“只要他以后上大学,就算赚不了钱,我也不怪他。”
吃苦还是小事情,关键是不受人尊重,再有钱又有什么用?只要他(孙子)以后上大学,就算赚不了钱,我也不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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