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州城外五十里,有古镇,曰“金马”也。镇有环溪,蜿蜒而淌,去四里之地,则自东转西,半绕平坝而行。适春,平坝白云碧水,绿草葳蕤,垂柳依依,桃李相映,间有菜花金黄,彩蝶翩飞,炊烟夕阳,牧童吹笛,更有一塔拔地,红白相衬,无不令人流涟忘返,叹为诗画之境也。
或云:若此美景,皆塔之灵也。塔名红白,由来久矣。然众说纷纭,终不可考焉。由是,采轶闻一则以补,以之示人焉。
相传,环溪清澈,至此萦迴,水底有巨蚌,蕴含灵珠。每当雨夜之时,有白光自水扶摇而上,划破夜空,闪耀如炬。庚即风萧马鸣,嘶嘶吭扬,蹄音踏踏,犹似奔腾。而光色愈亮,马鸣愈昂,蹄音愈急。若此声色相合,可达三更之久。偶有胆大村人,窃窥探之,则隐见巨珠泛亮,自水冉升,一匹骏马,金光闪亮,飘鬃扬蹄,绕珠而奔,状似护卫。
村人初惊诧,继觉异,渐习而惯之,不以为怪矣。然以金马为谈资,并叹此坝风景殊丽,土地肥沃,男雄健,女美秀,民风淳朴,生活丰裕,因故而谓此坝曰“金马场”。
星移斗转。某日,有俊男靓女偕至。男著白衫,摇摺扇,貌似潘安;女著红裙,移莲步,美如貂婵。此男女靠水而居,终日逡巡溪流,不与村邻近。
越年,白男红女忽持金柬,逐户拜访村人。村众共推村长出,问曰:“何求?”
答曰:“溪中有蚌,含珠而吐光,光出则立可射杀人众焉。吾辈欲擒之。故特请村众咸助一臂,以绝蚌患也!”
村长曰:“何以为酬?”
其立出鼓鼓之囊而答曰:“每人二两黄金也!”
村长喜,又曰:“以何为助耶?”
再答曰:“男皆持鼓而击,女皆持锣而敲,兼以呐喊,可矣哉!”
村长思忖半晌,应之。村众凭空得财如斯,亦漫诺之。
翌日午,村长率众如斯毕至。白男红女出鼓锣数百具以授众,使众男立溪之左岸,众女立溪之右岸,击鼓敲锣,齐声呐喊,声威赫赫,须臾不停。而白男红女各披簑衣,仗利剑,齐跃入水焉。
有顷,狂风暴作,大雨倾盆,天昏地暗,雷鸣电闪。瞬间溪水翻腾,浪高八尺,汹涌澎湃,势如千军对垒,鏖战至急。间或,浪尖血泡冒爆,殷红如花,历历在目焉。
村众惊骇,几欲逃离。然村长止之。继守诺而奋勇,努力鼓之、锣之、喊之,经久不歇。
申时之际,红女忽披头散发,满身血污,随浪而出,匍匐于岸,喘息无止,且全身腥气刺鼻,臭味难嗅矣。
村长悯其惨状,曰:“何如?”
红女掩面泣曰:“白男已亡矣!……”
村众欲扶红女。倏然一阵水哗,一匹骏马自浪尖腾空跃至众前,全身闪光,亮如赤金,作人语曰:“切不可!此女乃蜈蚣之精变也!浑身皆毒,触之即死也!”言毕,扬蹄猛踏红女于掌底。红女几挣而亡,顿变为长约四尺之赤色蜈蚣焉。
村众骇极。弃鼓丢锣欲遁。
骏马曰:“灵珠吐光,乃地之杰。地杰而人灵,乃众之福祉焉。而众识妖为人,助妖而欲劫灵珠,乃愚乃蠢也!”又转谓村长曰:“尔乃村首,竟为区区金钱而助妖为恶,乃鄙也!”
众止步而惶恐。村长尤双股颤颤,乞曰:“吾等悔过,愿尽退妖送之金以求宽恕也!”
骏马呵笑,曰:“尔等各视其囊,金何安在耶?!”
众探囊尽出而视,金皆化为卵石矣。
众惭悔无已。
骏马又曰:“白男乃蛇妖,已为吾斩之。现将其尸骸与此蜈蚣之精共葬之,并望尔等助吾于葬处立一风水之塔以镇,何如?”
众齐诺。
未几,兀见骏马昂首扬鬃,长嘶数声。转瞬风停雨住,天青云淡,溪流缓退,遗蛇尸数截于淤泥,每截长约丈余,且其臭无比焉。众掩鼻合力拽而埋之。俄而马又嘶鸣,一朵彩云飘然飞至,落葬处而哔啪有声,立化为一座高耸白塔。众围而细辩,但见此塔石基砖身,密檐重叠,逐层神龛,龛置石佛,或坐或立,宝相庄严。而宝顶铁铸,浑圆如珠,夕阳斜映,熠熠生辉。真乃壮丽非凡也!
村众瞠目结舌。之久,方悟而虔诚跪拜之。
殊料骏马一声悲鸣,一股鲜血喷于塔身,顿染红塔之北面,淋漓滴嗒而有声。
众惊呼间,又闻骏马曰:“吾与妖斗,受伤颇重,故从此无能护宝也!幸而有塔,塔镇妖怪。此处风景殊丽而永佳也!吾辞众,去也!”言毕,奋蹄一跃,杳然无踪焉。
自此,该塔二色相间,红白相映,独立坝中溪畔,历数代而色泽鲜艳无褪。朝晖夕阳,时有红白之光升腾如烟,诡丽异常焉。
由是,众谓之曰:“红白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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