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昕说她国庆长假要来找我玩,于是我提前两个星期开始泡图书馆。
我要干嘛呢?
我要写诗。
我找了一本讲诗词押韵的书,四百多页,老厚一本儿了,再加上其他一些杂七杂八的文学类书籍,往桌子上一扔,动静太大,把邻座一姑娘吓了一跳。
那姑娘嫌弃地质问我想干嘛。
我说没什么,我就是想轰轰烈烈地写首情诗。
一直以混蛋自诩的我在那堆杂七杂八的文学书籍中遇到了另一个混蛋,那个混蛋认为我们可以用有血有肉的文字去构建一场盛大的回忆,以此来挽回那些注定要逝去的东西。
那个混蛋叫普鲁斯特。
那时年少无知的我信以为真,于是全身心地投入到了《追忆随水年华》里,四百多页讲诗词押韵的书一页没翻。
然后国庆到了,许昕来了,诗没有写。
但是那本《追忆似水年华》就像是一块石头,扔出去便惊动了鸟群,一群鸟扑腾着翅膀,那飞走的姿态,像极了一哄而散的时光。我便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小时候洒在乡间小路上的白月光,于是,我借此情此景写了一封情书。
那天我怀揣着情书,把许昕拉到学校旁的面馆里吃面,只点了一碗,我心情忐忑地完全不想吃东西。男人一旦玩命爱上一个姑娘,那就彻底没救了。眼前吃面的许昕在我眼里都美到无法形容,几根面条顺着她薄薄的唇以柔润的姿态悄悄溜走,它们消失的地方正是我最渴望触碰的地方。她是个安静、细腻,一本正经的姑娘,那个时候我觉得她一定不会喜欢我,她会爱上的人应该是那种会把她抱在怀里,以极细腻的声音对她说今晚月色好美的男孩儿,而不是我这种趁着喝面汤的空隙就意淫着跟她生几个孩子,赏月的时候听到蛐蛐儿叫就说蛐蛐儿在发情的小混球。
因此我对此次表白其实是没有信心的,情书被我拽得紧紧的,脸上表情也怪怪的。
很快许昕就吃完了整碗面,端起碗喝了口汤,然后放下碗,她突然表情一严肃,然后说:“你要是想表白的话就快点呀!”
你大爷的,剧情不该是这么发展的好吗?我当时脑袋就空了,赶紧看看玻璃门里自己的脸,我的脸有很明显地表达出我想表白这个意思吗?
也甭管有没有,反正我们就这样在一起了,情书没用着,图书馆也白泡了。
那晚我和她散步到石门大桥,嘉陵江上的风越过桥面,吹得我们有些冷,许昕把手插进我的衣兜里取暖,然后就摸到了那封情书。等她把手伸回去的时候,我习惯性地去摸摸口袋里有没有什么惊喜,然后我才反应过来,身边这个姑娘并不是青梅竹马的小白花,突然心情就有些不好。
其实我想跟许昕讲讲小时候、讲讲小白花、讲讲二狗,但当时许昕的注意力全在情书上,我也就没开口。
在情书里我称呼许昕为月光女神,许昕迎着瑟瑟的江风念着那封情书。
致月光女神:
我知道有一天你会以我意想不到的方式出现,在缺少安慰和信任的世界里,像一个女侠披上一袭蓑衣、戴上斗笠,孤身在一片黄沙里或是委身在江心的木筏里,偷偷地流尽几辈子的泪也绝不、绝不让我把温柔的话语灌进里你心里。
而我想告诉你的是,我喜欢你就如同喜欢儿时记忆里洒在乡间小道上的白月光。
然后你会说,月光不能普照大地,但愿它照耀在已经睡去的我的身上,于是我便做了一个很美的梦。梦中的我半夜醒来,借着白月光整理被子。白床单和窗外树梢上的白月光让我想起甜美的你,心里能想到的最好的词句似乎就仅剩温柔而已;接着我躺下继续做梦,在梦中轻问你那里都有什么声音,是夏夜的犬吠和虫鸣,还是老旧空调烦躁的声音?
你告诉我说,你那里只有一个声音,叫我猜猜看是什么。
我幸福地笑了,因为我听到了最温柔的声音。
念完情书后,许昕小心翼翼地折起情书放进兜里,满脸幸福。
然后我跟许昕说:“你没有陪我一起长大,也不一定会陪我一起到老,在我们爱情正好的时候,你想知道我是如何成为我的吗?”
本来“不一定会陪我一起到老”这样的话会让许昕有些不满,但她见我一脸严肃,也很严肃地点点头。
我告诉她小时候有个小丫头,总爱把手攥成拳头伸进我衣兜里,然后在我衣兜里留下一个小小的惊喜,所以刚才许昕把手伸回去后,我才会习惯性地伸手去探探衣兜里有没有什么东西,那个小丫头就叫小白花。
讲到这里我就停住了,许昕侧过头来问我:“然后呢?”
我笑嘻嘻地说:“男人这一辈子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爱姑娘、耍流氓,滚滚床单,下下厨房,我们应该趁着这扬起的风好好亲吻一场,应该在路灯还是昏黄的时候,温柔地抚摸对方的脸庞。至于我是如何成为我的这件事情,来日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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