挤进文艺圈,我很快学会了一些时髦的词汇,常常自己就把自己感动了。比如,我的顶头上司何立伟,把他的创作生涯浓缩为:30年,亲爱的日子。咋一听,很亲切,再一听,很贴切,一遍又一遍地听,就觉得确实真是那么回事。筹建中的讲师团要我选报几个课题,我几乎不假思索就说出了:“30年,亲爱的日子。” 1984年参加工作,我把写作爱好原原本本地带到工作岗位,时不时在《宁乡农业报》发几个豆腐块。那时的双江口镇是人口大镇,也是农业大镇,报社便聘我做了特约通讯员,还邮寄了烫金的《特约通讯员证》。当时的党委书记吴宪章看见我的特约通讯员证后,当即鼓励我努力写作,将来争取做《湖南日报》特约通讯员。为了吴书记的那句话,我还是蛮上心的,没过多久,稿子就真的上了《湖南日报》,又没过多久,就真的做了《湖南日报》的评报员和通讯员,只是吴书记也没过多久就荣调别的乡镇了。
1994年,组织安排我去长沙市委党校学习,学习结束之后,就进入待安排状态。按照组织的惯例,进入上级党校学习,或者上上级党校学习,学成以后是要提拔使用的,当然这些东西我也是过了好多年以后才知道。这一次,我放弃了调县委宣传部这个在当时难得的进城机会,服从组织安排,去做了组织“提拔重用”后的小乡乡长。乡镇的日子很亲切,时间过得特别快,一转眼就是10年。这10年,我先后做了两个乡的乡长、一个乡的党委书记。
2004年,宁乡的政治舞台风生水起,我被组织几异其位,从县委宣传部常务副部长安排到“一办四中心”做了主任。记得当年近20名乡镇党委书记进城,只安排了几名同志主持全面工作,我显然是受到了组织的特殊关照。当然,我的前任也就在同一时间被组织安排去乡镇做了党委书记,更是得到了组织的重用,这些在往后的工作中都得到了充分地体现。
2013年,我到县宣传系统任职,在文联主席岗位上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为我县知名作家黄沃若先生的作品集《诗轮回》作序。一个实实在在的文艺新兵,居然答应做作序这样名家才能够做的事情,除了我和黄老几十年的交情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因为这个诗意的“轮回”。
我有一个政法系统的朋友,曾经像模像样地和我说起他接受组织四次谈话,都是提拔或者重用,最后诗意地回到原岗位担任原职,不折不扣地做了一次轮回。我当乡长的时候,因为乡林场大规模种植黄花梨,被省质量技术监督局推荐,参加全省农业标准化工作经验交流会,和我同寝室的一位负责同志,就是在参加会议前不久,组织安排他做了10年前他秘书的秘书,联系农口线,完美地实现了一次职务的轮回。后来,省曲艺家协会主席大兵和搭档赵卫国把这一次轮回的意象搬上荧屏,获得观众一片喝彩声。今年清明前夕,我去浏阳耀邦故居瞻仰,得知老县长“衣锦还乡”解决了副厅,他的“一把手”就是他在法人代表岗位上的副职,老县长被理所当然地经历了一次岗位和情感的轮回。最近,黄沃若先生邀我去毛泽东文学院听课,一并见见为他第一部作品集作序的王跃文老师,一晃10多年,他们都不曾相见。这样的10多年,不由使我想起另外一个层面的轮回,毛泽东文学院征地的时候,宁乡籍的几位文艺界朋友在岳麓区工作,我们时不时就谈起谭谈主席的宏图大志,高标准建设“毛泽东文学院”。没过多久,我就真的收到了毛泽东文学院寄来的入学通知书,现在想起来,还有可能就是通知我参加湖南省第一期作家研讨班。那时我在县委书记的点上负责,哪里会有时间脱产学习呢,接到通知后的第一感觉就是只能放弃。谁知这一放弃就是10多年,等我终于有了时间参加脱产学习的时候,差一点就真的没有了资格,多么揪心的诗意轮回啊。
后来的日子,文艺圈的热点、难点接踵而至。首先是哪些人没有出现高规格的文艺座谈会,接着是《诗刊》联手广西、湖南等地高调推出农民女诗人余秀华,后来是鲁奖的诗歌评奖,再后来是刷屏似的央视主持人餐桌视频风波,再再后来是湖北省作协主席自报职称评定潜规则。舆论的是是非非,让我情不自禁地想起上个世纪那场桌球热,大街小巷、乡村集镇,千家万户的桌球台都与赌博连在一起,形形色色的人群自觉不自觉地就参与其中,通宵达旦。一时间,政府果断决策,坚决取缔桌球台。利用桌球赌博,怎么看的问题,当时的文化局长非常强势,记得他在公开场合都是不怎么赞成取缔桌球台的,他的理由是,扑克、象棋等等娱乐工具都可以导致赌博,是不是一律禁止销售扑克、象棋呢?各执一词,都有道理,最后,小道理服从大道理,“谢家二娭的财门,开不得就开不得”,几天时间,全部收缴所有的桌球台。我当时由于业余时间迷上了写作,以至于还来不及学习桌球的玩法,就被统统取缔了。乡政府机关,一时间被大大小小的桌球台堆得水泄不通。直到后来,人们终于可以理性地随便玩玩桌球了,我却还没有掌握桌球这门子手艺。
最近一段时间,宁乡文艺界持续高温,一时间,文化的符号占据了文艺和文艺之外的各个领域,大有人人都要大干一番的态势。文艺是文艺家们的自我修为,文艺是没有功利的事业,怎样掌控文艺的正常温度,怎样促成文艺由后台向前台的转变,怎样实现文艺的多元化呈现,我权且用心写下这些文字,做一个历史性的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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