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修新很快就来了,他一边和我打着招呼,一边踢了踢了地上的尸体,似乎一点都不感到惊讶。
他就像什么都没看到一样,到厨房做了可口的饭菜,然后将我拉到餐桌边,和母亲一起有说有笑地、津津有味地吃了晚餐。
晚餐后,他轻轻将尸体抱到浴缸,然后若无其事地坐在我们对话聊着家常,一边聊,他一边在纸上写了一句话:“她可能从唐宋那里知道了什么,您打算一直瞒下去吗?”
坐在身旁的母亲也在纸上写了句什么,但我担心他们发现我已经复明,不敢转头去看。
修新继续写道:“好吧,之前我打算告诉她真相,现在想来确实有点冲动。我也觉得这样对她比较好,知道得越多,烦恼越多,就让她继续做我们的快乐小公主吧。”
然后,修新看了看母亲手中的纸板,又写了一句:“嗯,尸体照老办法处理。”
紧接着,修新写道:“两年了,这么多次了,您还不放心我吗?我对她的爱,天地可鉴,就算有一天您不在了,我也会将她如珍宝一般护在手心。”
不一会儿,修新看着母亲纸板笑了笑,写:“我知道,我爱的人只有我们的小瞎子,如果有一天一个眼睛明亮的她出现在我面前,我会毫不犹豫杀死她!”
我禁不住颤抖了一下,兴庆自己并没有告诉他们我已经复明,否则……
那天晚上,修新将我送进卧室后,又和母亲低声交谈了很久才和她一起出了门,等到他们走远后,我站在带着血迹的、空荡荡的浴缸前,心中充满了哀伤,在这波涛汹涌的哀伤里,却又掺杂着莫名的、难以言喻、苦涩的、却又酸甜的,幸福。
浴缸一侧的墙壁上,有两行小字:
我:正 正 丅
宝贝:正
我明白这两行小字的含义,从母亲杀死第一个空间穿梭者起,这十三年来,每“正”字的每一划,就代表着母亲为了保护我而杀死了一个人,那个人可能是另一个她,也可能是另一个我。就如唐宋先生之前说的,一旦重叠的世界在某处发生了剥离,就会不断地持续剥离下去,而我的母亲,就像一个不知疲倦的战士,一边和随时可能出现的“她们、我们”战斗着,一边忍受着我长年累月的误解和抵触。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平静地躺回到床上。我希望一觉醒来,我会重新变成小瞎子。除此以外,我实在想不出自己还能用什么方式来报答母亲,以及修新。
12.
我偷偷向眼睛里喷了很多杀虫剂,各种牌子的,于是我终于成了真正的小瞎子,就像修新的脚一样,永远无法治愈。
我依旧无法爱上修新,但我努力对他保持微笑,因为他是母亲唯一信赖的人,因为他是唯一可以帮母亲减轻负担的人。
我知道我很自私,我知道母亲那强势的做法伤害了很多无辜的人,可是,在这样逐渐剥离的世界里,就连唐宋先生都找不到一个正确的解决办法,我又能做什么呢?
也许有一天,每个人都不得不面对另一个自己,这个“自己”可能就站在你对面,也可能如尖刺一般戳在你心里。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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