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启东老白酒125元/斤

家乡区县: 江苏省启东市

的的确确,我对启东“老白酒”的感情是喝出来的。而关于启东“老白酒”的一些事,也大多是当年喝酒时从我叔父那里听来的。

上世纪六十年代末,高中毕业落户在启东农村劳动,吃、喝、住都在我一个堂叔家。叔父是一个精明人,他开了一爿小酒店,不供应饭菜,只做“老白酒”生意。据叔母讲,叔父年轻的时候,曾在一个大酒坊当过帮工,所以他不仅会酿酒,还是个品酒的好手。酒的好孬、真假,他只要呷一口便晓得。当时附近也有几家小酒坊,但叔父执意要到几十里外的县城一个大酒厂进货,说是大酒厂的酒纯正。于是我便成了叔父的好脚力,差不多每个礼拜都要进城一次,踩着三轮车将空坛子拉去,再将整坛整坛的酒运回来。每次“出力”回来,叔父必定眯着双眼,一面帮忙卸车,一面朝我说:“洗把脸,准备喝酒,消消累。”就这样,我们叔侄俩便对饮起来。

酒始于何时?一说是造物主事先安排好供人类享用;一说是我们的祖先尝了发酵的烂果子得到了启迪,然后发明了酒。但不管怎么说,一个地方都有自己的“土特酒”,都有自己独特的酿酒工艺,都有自己传统的酒文化,这倒是真的。

“老白酒”,便是启东的“土特酒”。

“老白酒”一般要用上好的大米酿制成,因而原名“米白酒”。何以又在前面换上个“老”字,或许是一种昵称吧。酿造工艺也简单,将淘净的大米蒸得熟而不烂,稍冷后拌上酒药,封缸保温,经过10天左右的发酵破水(加入适量的水),便成了。当时只要有几口大缸,有几百斤大米做垫本,就可以开酒坊。有的干脆是“前店后坊”,即前堂摆上些桌凳,备些熟菜,就是酒店;后院搁几口大缸,便是酒坊,随酿随卖,现买现喝。这样的“前店后坊”,几乎每个乡村集镇都有,有的集镇方圆二三里竟有好几家,怪不得民间就有“十家三酒店”之说。

启东人不仅喜欢喝自己酿的酒,还盛情地用这价廉味纯的“土特酒”招待客人。尽管进入80年代后,有各种曲酒、葡萄酒、药酒以及各式礼酒涌入消费市场,但在启东农家的酒席台上见得最多的还是“老白酒”。

赶早市或遇师长,或遇知己,说不上三句话,便半推半依地走进酒店,温二斤“老白酒”,叫一碟花生米或咸鱼干,再来一盘炒菜,边喝边聊,上至天宫圣事,下至龙王隐私,海阔天空,无话不谈。

有朋自远方来,鸡窝里掏几个鸡蛋,剥点花生米,炒几个素菜,再到村头的小酒店打几斤“老白酒”来,畅饮叙旧,其乐也融融。

 

至于操办婚丧喜事,则不再用瓶儿桶儿去零打,而是整坛整坛地往回抬。

劳作了一天,晚上回来在油灯下一人独酌,也是别有一番风味。一碗热白酒下肚,顷刻间枯苗逢甘露,全身舒展,倦意顿消;再一碗下肚,又如春雨透干土,浑身上下酥酥的、软软的,头晕脚轻,飘飘然起来……这时,什么烦恼忧愁,什么官禄名利,全烟消云散,剩下的只是纯真的自我。

启东人喝酒,不像北方人那样用小巧的酒盅,干一盅也不过半两,而是一律用碗,一碗少说也有半斤。有的酒席上干脆用大腕,一干就是斤把。就连豪爽粗犷的北方“酒标”,见状也会咋舌而不敢轻易应战。启东人喝酒,也不像北方人那样行令猜拳,轮流大战,以大醉为极乐;而是以讲笑话、说故事、猜谜语、对诗联助兴,论功行赏适可而止。其景热烈而不粗俗,其情浓而含蓄。

别看这老白酒只有12度,远不如北方的高粱酒那么烈,那么辣,可后劲不小。加上甜滋滋的好上口,因而容易叫人上当。特别是一向喝硬酒的北方人,第一回喝启东的“老白酒”,十有八九要醉倒。不瞒你说,尽管我每次喝酒格外谨慎,但还是醉过几回。

叔父是个做生意的人,待人接客总是和和气气的,但对自己家里人却极顶真。最令我难忘的有两回:一回是叔父母有事外出,嘱我看门守店。中午我就着柜台一人独饮起来。谁知竟至酩酊大醉,昏睡在柜台上,小酒店就那样开着门“打烊”了半天。叔父回来晓得后,着实教训了我一顿,怪我不该醉酒误事。还有一回在酒坛里发现了两只苍蝇,是我没盖严坛子给钻进去的。见他一脸不高兴的样子,我和叔母赶紧找来块纱布,准备过滤一遍再卖出。不料。此举招致叔父大发脾气,数数咧咧骂了一顿饭功夫,意思是不能干这种缺德坑人的事。可是几十斤酒全倒掉了也舍不得呀,在以后一个多星期里,叔父给我倒新鲜的酒,而他自己却一直喝着那坛子“苍蝇酒”。

就在这一年的冬天,我当兵去了,在沈阳一呆就是七年,后来又转业到天津工作,天天东忙西忙的竟一直没有回过启东,没有能再和叔父一起开怀畅饮启东的“老白酒”。但心里一直念着,眼前时常浮现堂叔的身影和那辆拉坛子的三轮车……

“嘭—啪—”远处近处不时传来阵阵鞭炮声和孩子们的欢笑声。准定叔父此刻正亲手打开了一大缸新酿的“老白酒”。我又闻到一股醉人的醇香了。

李磊&韩梅梅(2015-05-20) 评论(0


文章内容由网友提供,不代表本站观点

如果您喜欢这篇文章,就送梧桐子“”支持吧!

已获得0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