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道真的变了。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的春风吹拂着每一个角落,一切都在发生深刻的变化。乌先生的右派问题得到平反改正,历史问题的原判被撤消,宣告无罪,二十几年的沉冤得到大白。
他又住进安庆师院的“智海楼”,第三次拿起教鞭,当上了心理学教授,得到了较好的政治待遇和生活待遇,当上了市人大代表和省政协委员。1979年5月,潜山县委宣传部长徐继达领衔组成天柱山资源考察组,采访胜迹上报国务院,乌以风当顾问,走在队伍的后面,毕竟年岁不饶人了。他撑着的黄布伞上,用红漆写着“岳云山”三个字,落款“天柱老人”,他登天柱百余次,唯独这次令他难忘,因为这是由官方组织考察的,说明开发天柱大有希望了。他感触万端,夜夜难寐,把几十年蕴藏在心中对天柱深情全部凝集笔端,一连了写21首诗赞美天柱。1981年,乌以风回山度假,最后一次攀登天柱山。时年80,步履艰难,用他自己话说两年都市生活使地微微发胖,没有乡下水土养人,花了3天时间才到达山顶。他面对天柱峰,像个稚童欣喜若狂,放开嗓子呼唤:“老朋友,我又来啦!”阵阵回声,激荡山谷。他把自己所熟悉的各个景点和未揭开面纱的神秘谷之情况,向同行的几个友人和盘托出,一一指点,好像回天柱辞行一样。他叹曰:“衰步登高强几回,孤怀时欲对山开”。他憧憬着“同人欲待重辉日,再见朝真鹤驾来”。乌先生的美好愿望变成现实。次年11月,国务院批准天柱山为国家重点风景区,他逢人便说:“天柱山被第四次皇封了,第一次汉武帝古岳,第二次唐肃宗封三祖寺,第三次祖明万历皇帝封佛光寺,第四次国务院……”《天柱山志》遇到了出版难,两年内“光顾”过3家出版社,皆未受到应有的“礼遇”。最后转到安徽省教育出版社社长张崇贵手里,他也很矛盾:“出版吧,天柱山知名度不高,订户不会多,肯定要亏损;不出版吧,对不住自己所尊敬的师长,这是先生一生的心血的愿望呀!”他一咬牙,赔本5千元印了5千册。1989年8月该书问世,乌先生写信感谢张崇贵说:“此乃吾生一大快事。”他把稿酬买下500本,逐册签名赠送,他还请人挑了一担到县城,分送诸位领导和友人。
乌先生重返工作岗位后,努力加倍工作,但体力渐衰,时时头昏,预感自己在世的日子不会太长了。他决定抛弃较为舒适的都市生活,回到天柱山麓的“忘筌草堂”,着手整埋自己的著述手稿。妻侄女梅兰来到他家,一面为他护理生活,一面为他誊抄稿子,算是有了个帮手。他还是清晨嚼一把黑黄豆,傍晚出门散散步,但只能坚持半天工作了,总的花了三四年时间,把50万字的《儒释道三家关系史》、100万字的《性习论》、507首诗的《岳云山馆诗稿》以及十多万字的《天柱老人书信集》整理出来了,他说:“五四运动前,我国思想界基本上是儒释道三家占统治地位,还没有人写出三家综合的东西,我把三家之斗争、调和、交流和演变写出来,意在抛砖引玉,引起后人的研究兴趣。我毕业于北大哲学系,《性习论》是我的哲学思想小结,涉及心理学、佛教、西洋哲学等。已写好一百篇,本来想多写点,但力不从心了。”1988年5月11日,80高龄的中顾委常委黄镇在游览天柱山的归途中,专程看望了乌以风先生。两位老人神交已久,一见如故,谈吐投机。他把自己所著的《天柱山志》送给黄老时说:“我到过华山、嵩山、峨眉、雁荡等许多名山,觉得天柱山可和这些名山相媲美,但它像个隐士一样被淹没,主要原因是山高路险,交通不便,没有得到开发。请黄老回京后帮助宣传天柱山!”黄老点头微笑:“老兄虽一生磨难,但建树颇多,可算是当代的徐霞客呀”!乌先生摆摆手:“不敢当,不敢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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