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何时走出经济泥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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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都有自己观察的出发点。但是共同的结论是,俄罗斯经济结构的转型将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国际先驱导报》特约撰稿孟秋发自莫斯科-3.8%,这是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预测的俄罗斯在2015年的经济增长率。这不是俄罗斯最糟糕的经济增长率,但它遇上的麻烦要比1998年和2008年经济危机要严重得多。  苏联解体以来,俄罗斯以每隔7-9年的频率经历经济危机。2014年,又一次经济危机降临。“这一次有外部制裁。”中国社科院东欧俄罗斯研究所研究员李建民对记者说。2014年,因为在克里米亚问题以及东乌克兰危机上的做法,俄罗斯遭到了西方的制裁。与此同时,国际油价从2012年的每桶147美元(1美元约合6.12元人民币)暴跌至每桶47美元。俄罗斯经济实际上遭受到了制裁和油价的双重打击。对于政府财政一度有50%以上依靠能源出口的俄罗斯来说,本次危机几乎可以称为“动摇国本”。

  对于经济形势何时触底反弹,各方人士的反映各不一样。俄罗斯科学院远东研究所首席研究员彼得罗夫斯基认为,2015年应该是形势最为严峻的一年。作为俄罗斯问题专家的李建民认同这一看法,并同意彼得罗夫斯基“2017年经济会出现好转”的判断。原欧洲中央银行研究员、巴黎HEC商学院经济学副教授托马什·米哈尔斯基则认为“危机的影响会持续10年”。不管各方对于危机的判断是否相同,俄政府所面临的工作总是一样的:如何让本国尽早摆脱危机?

金融正在“去美元化”

  同为前苏联国家,哈萨克斯坦在2014年遭遇油价重挫之后迅速出台了“光明大道”经济振兴计划。但是俄罗斯在遭遇同样的问题加上西方制裁之后,却一直没见出台任何类似的计划。俄政府所做的一些应对政策,主要是反金融制裁方面和农产品禁运方面的。例如,2014年底动用外汇储备抛售美元,稳定卢布汇率;2014年底到2015年初连续调整利率;2015年4月1日生效的资本大赦法律,促使国外资金回流;4月初,卢布兑美元的汇率已经从12月中旬的69:1上升到58:1,金融局面趋稳。
  在金融方面,俄罗斯正在竭力实现“去美元化”。今年4月俄政府宣布准备仿效中国“银联”建立自己的银行支付系统。“俄罗斯还同时推动与伊朗和中国等国的贸易通过本币结算,并推动上合组织开发银行成立来实现金融制度上的‘非美元化’。”华东师范大学俄罗斯问题研究中心研究员张昕告诉记者。
  在实业方面,俄罗斯迅速启动了农产品替代,通过进口非西方的农产品来维持国内食品价格的基本稳定。记者在莫斯科的超市发现,进口香蕉(因气候原因俄罗斯无法种植)为65卢布(1元人民币约合8.25卢布)一公斤,约合人民币7元左右。这在人均月收入4.1万卢布的莫斯科,并不算一个无法接受的价格。除此之外,据长期在莫斯科生活的中国商人姚俊文称,政府严格监督超市里的食品价格。超过规定涨幅的超市会受到重罚。因此,在记者采访过程中并未发现有抢购现象。
  不过,虽然保持了民生稳定,俄政府仍旧需要采取必要的措施,才能保证经济不至于继续萧条下去。在这个问题上,俄政府并非没有长远的布局。今年1月1日启动的“欧亚经济联盟”(EEU)就是一个例子。

俄罗斯也需要“一带一路”

  EEU包含了俄罗斯、白俄罗斯和哈萨克斯坦,短期内吉尔吉斯斯坦将要加入,塔吉克斯坦正在考虑加入。它的提出和正式启动经历了漫长的20年历程。在EEU平台上包含俄白哈三国共同关税联盟、共同市场和EEU发展银行等体系。与EEU几乎同样引人注目的是俄罗斯转向中国寻求更多的合作。2014年中俄双方签署天然气合作订单,发布“5·20联合宣言”,同年10月李克强总理访问俄罗斯;2015年5月9日习近平主席参加红场的胜利阅兵,这些高层往来说明双方的互动较之从前更加频繁。
  通过各种官方文件表述,俄方放下了对中国政府“一带一路”倡议的疑虑,认为双方正在寻求EEU以及‘一带一路’倡议之间的共同合作点。能源合作是其中一个方面,另外一个方面则是中方将参与俄罗斯莫斯科至喀山之间高铁项目的竞标。这是俄罗斯向中国开放本国基础设施建设的重要项目。
  俄罗斯对于中国大幅度开放的原因,一言以蔽之,如俄科学院远东所原所长,俄国际事务协会(RIAC)研究员谢尔盖·卢西亚宁教授对记者所总结的那样,“丝绸之路经济带会给俄罗斯带来建设性的经济动力。俄罗斯不能当一个消极的旁观者”。
  在另一方面,俄方并不在对外经济合作上完全指望中国,而是希望与包括中国、中亚、中东、东南亚和拉美国家在内的非西方国家中实现某种程度的“平衡”,卡内基莫斯科中心主任特雷宁称之为俄版的“亚洲再平衡”政策。今年4月,梅德韦杰夫总理访问了越南和泰国等国家,获得了这些国家与EEU达成自由贸易区协议的意向承诺。“(俄罗斯)多元化外交有好几个框架,欧亚经济联盟,上海合作组织以及金砖五国都可以算上。”莫斯科智库“指引俄罗斯”主任斯梅尔蒂娜告诉记者,她认为俄罗斯目前还习惯于通过两国关系而不是多边机制展开国际合作,但是形势正在迫使俄罗斯不得不适应后者。

经济结构的转型是漫长的

  而在俄罗斯国内,尚未见完全系统性的新经济规划出台。在观察人士看来,这涉及复杂的“路线之争”。

  首当其冲的是“私有化”路线与“国家资本主义”路线之争。普京2000年当选总统后,依靠打击霍多尔科夫斯基这样的能源寡头,成功地将能源企业和大部分关系国家命脉的企业实现了国有化。梅德韦杰夫2008年当选总统,提出了新的私有化计划。由于各派势力均无法获得优势地位,普京的态度又相当暧昧。结果到2012年普京再度当选总统,这一轮的私有化计划也未能全面推广开来。

  此外,进入21世纪后,摆脱对能源出口的过度依赖,建立健康的、可持续的经济发展模式,几乎是俄罗斯所有利益集团之间的共识。但是在如何发展的问题上,大体可以分为“稳健派”和“创新派”之争。“稳健派”如2000年到2011年出任联邦政府财政部长的阿列克谢·库德林,力主将压缩政府开支,降低政府在社会福利上的开支。2006年,在库德林的力主之下,以油气出口获利为来源的国家稳定基金成立。在2008年的危机当中发挥了极大的作用。

  另外一派则以经济发展部为代表,得到了梅德韦杰夫的支持,强调投资在高科技产业,如航空航天、核能、信息等方面,从而带动整个国家经济存量的增加。2011年底,因为与梅德韦杰夫在增加福利开支和军费问题上观点相左,曾经多次被西方评为“年度最佳财政部长”的自由派经济学家库德林最终辞职,但是国家稳定基金却依旧在本轮经济危机当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梅德韦杰夫本人在2009年的文章《前进,俄罗斯!》里提出过的创建“智能经济”和“创新经济”的倡议,最后以“梅德韦杰夫现代化计划”的包装推出。这个计划在能源效率、核能、信息、航天和制药五大领域提出了现代化目标,但在全国范围内有多少可以施展的空间,让人不容乐观。

  几乎所有受访者都对俄罗斯在短期内实现经济现代化,摆脱对能源出口的依赖表示怀疑。李建民认为这是因为寡头政治之下的“资源错配”。俄学者苏梦夏认为这事关“政治斗争”。而米哈尔斯基则认为这是因为俄罗斯“只有国有企业垄断而没有实现完全的市场竞争”——每个人都有自己观察的出发点。但是共同的结论是,俄罗斯经济结构的转型将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谈论‘卡卢加模式’还为时过早”

  在联邦政府层面的反危机运作之外,俄罗斯各个联邦主体之间也有自己的经济振兴模式。2005年,联邦政府批准建设各种经济特区。位于莫斯科西南160公里的卡卢加州成为工业生产型经济特区之一。10年当中,该州建设各种工业园区,通过提供良好的投资环境吸引了来自包括德国大众汽车和诺和诺德制药在内的各种外资企业。
  由于德国大众的落户,进而吸引了一大批产业链上的配套工厂进驻,其中包括中资企业福耀玻璃(生产汽车前挡玻璃)以及亚普公司(生产高密度聚乙烯油箱)。卡卢加州目前已经在2014年俄罗斯投资环境测评当中位列89个联邦主体第一名。为此,州长阿尔塔莫诺夫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得意地说:“感谢上帝,本州没有任何自然资源!”
  阿尔塔莫诺夫的意思是,资源缺乏迫使卡卢加走上了招商引资之路,然后实现了经济可持续发展。正在为本国经济过度依赖能源而头疼的联邦政府本来可以借鉴这种思路。不过按照莫斯科大学政治学博士、俄罗斯学者苏梦夏的看法,现在谈论“卡卢加模式”还为时过早。“在更大意义上它仅仅是州政府的发展战略,而不是联邦政府战略。”苏梦夏认为。
  政府战略需要考虑到对宏观经济与微观经济的双重影响。在莫斯科,做小生意的女商人娜塔莎为政府在2013年出台的税收法律而感到头疼。新法律加重了中小企业的税收,迫使她被迫采取一些所谓的“独特的避税措施”——在《莫斯科时报》总编阿布杜拉耶夫看来,这导致了“影子经济”的发展和存在。
  不管俄罗斯怎样寻求振兴经济的方式,这个国家需要克服一些几乎是“与生俱来”的经济弱点:相对落后的管理方式、并不算完善的市场经济环境、能源出口导向的经济结构……这一切并不是“亚洲再平衡”、“去美元化”和“卡卢加模式”能够单独解决的。
  “可持续的、有效率的长期管理目前在俄罗斯是个大问题。”苏梦夏这样认为。

 

【为什么铁塔是斜的】(2015-05-21) 评论(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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