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人这么一份有前途的职业,李伯清就是在这样的茶馆里找的。在茶馆里听评书一直是四川平民的传统。据《成都通鉴》记载:最早的四川评书,是在市井搭棚设台,台上置一上书“评书”的方式形灯笼。说书人一桌一折扇一醒木。四川评书分“清棚”和“雷棚”(即“文案”和“武案”)。“清棚”,是文戏,讲才子佳人;“雷棚”是武戏,说书人要做出相应的动作,有时到紧张处“吼声如雷”。每到逢节过市,成都书棚“远去百里”。
李伯清是在茶馆里长大的,这个被喜爱他的观众俏皮地形容成为:“那双小小的三角眼,和那撮脏兮兮的胡子,直勾我的魂儿”的中年男人。不过我们喝茶的茶馆当然不是李伯清小时候泡的那种茶馆。那种茶馆如今要到土井一带的老房子里才能找到:老虎灶上摆着十几把冒着白汽的紫铜长嘴大水壶,桌上摆着“三件套”的茶碗,由于年头太久,茶碗的边沿会有一至数个缺口。
“当代四川说书人生活最好的时候是70年代末到80年代”,李伯清回忆说。那时“文革”刚刚结束,大大小小的茶馆重新开张,“文革”期间无处“说书”的说书人纷纷回到了茶馆里。“那时候一个小茶馆一天能卖出三四十碗茶,讲评书的先生一碗茶能提五分钱。”李伯清依然带着那时的羡慕,“我是个实话实说的人,我开始讲评书就是为了吃饭。”李伯清当年的梦想曾经是做个做饭的大师傅,因为大师傅不但自己能吃饱,还能给家里人带吃的。可是没有关系和资格证书的他当年只能做一个蹬“火三轮”的工人(拉货的三轮车师傅)。
1994年,李伯清的散打评书在四川的茶馆和小剧场里红了,对成都的观众们来说,当时的李伯清的评书是无比新鲜的:人家站着说,他坐着说。散打用的是成都话市井土语,后来发扬光大成为川普即用四川话来说普通话;散打说的都是现实生活中发生的事情,段子不长,短的几分钟就能听完,语言又大胆又风趣。
李伯清的语言直接影响了成都年轻人的语言习惯,直到现在,成都要好的年轻人见面还会戏谑地用“贾素芬”和“哈闷墩”称之。“贾素芬”是李伯清评书“散打”里一个惯用的虚拟角色,“素芬”本来是成都人打麻将的一句术语,是没有番的平胡,有点像北京人说“糊了”。但是李伯清把它变成了对假模假式的成都女孩子的称谓。“哈闷墩”有点像北京人说的“闷骚”,是一个表面憨厚实际上很有小心思的成都大男孩形象。
李伯清一生最信奉的一条就是“与时俱进”,WTO是热点的时候,他散打WTO;“非典”期间他开了个电视栏目叫“假打非典”。李伯清这些年其实一直在“惦记”北方的市场,几年前,他应邀上了央视的《曲苑杂谈》,由于语言的原因,在四川响当当的搞笑段子不灵了。李伯清做出了和刘德一同样的选择:回四川。李伯清说,当时我想,我已经50多岁了,等把普通话学好,我就已经老得说不动了,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任务,这任务就让我的徒弟们去完成吧。李伯清有个现代人很少有的习惯:经常关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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