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7日上午九点过,重庆儿童医院后门一康复所的门口,门的里面,不断传来孩子们哭闹的声音。
因为脑瘫,或者是其他的原因,这群孩子不能站立,或是独立行走。而他们之所以来到这里,为着都是同一个心愿——站起来,独立行走。推开门,有的孩子肌张力高,挺得像块木板,有的孩子肌无力,软得像滩泥,要想让这些孩子独立行走,康复训练短的一两年,长的数十年,谁也不清楚究竟需要多久,更没人敢打保票,孩子一定能站起来。而更为具体的是,康复训练的费用,绝非一般家庭能够承担得起。
“有的家庭坚持,孩子情况好转离开,有的家庭中途就放弃了,在这里,人性的善与恶,美与丑,都被现实照得通透,让人看个淋漓尽致”,康复师说。
“他的父母放弃了他 但我不能放弃”
吴苹背孙子杨浩博出现在康复训练教室,浩博的体重得有50多斤,让奶奶吴苹满头大汗。
“背起吃力,他再大点,我就背不动了”。吴苹来自贵州六盘水,她操着一口贵州话和我交流。尽管她没有多少文化,但收拾得很干净,孙子浩博今年7岁半,长得虎头虎脑,爱笑,很是让人喜爱。
“有什么办法嘛,大家都说这个娃娃长得乖,就是害错了病。”
据吴苹介绍,发现浩博脑瘫是在他三岁多的时候,浩博身体没有力量,爬都爬不动。为了给浩博治疗,家里卖掉了所有的房子,给他做了一次手术,之后,浩博有所好转,但依然站不起来。
“他的父母离婚了,已经放弃他了。爸爸打个临时工,有糖尿病,妈妈一年两年打次电话,去年一次都没打过,我们当爷爷奶奶的,实在是不忍心放弃……”
于是,四年前,吴苹只身一人带着孙子从贵州来到重庆,开始了漫长的康复训练之路。原来在医院里康复时,康复的费用每一次都是两百元左右,时长约为一个小时,两年之后,经济上实在是跟不上了。
稍懂数学的人都能算出康复的花费是一个巨额数字,为了节约钱,吴苹带着孙子租住在别人搭建的一个偏房里,四季不见阳光。早晨六点过,她就起床,给孙子穿衣洗漱,7点钟准时会背着孙子出门,去参加早教课程和肢体康复训练。
“粗略的算一下,这四年总共花了多少钱?”
“60多万,是肯定有的,包括他做手术,我们卖房子的钱全部是用完了的。”吴苹回答说。
“那你们现在没钱了,怎么办?”
“他爷爷喊我把他带回去,不医了,想放弃他,我的心里肯定是不愿意的,如果放弃他,这辈子我的良心都会受谴责……”
人之初,性本善。实际上,有太多的家庭,因为经济的问题,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放弃了孩子,我们能谴责他们么?
“我的想法很简单 他自己能大小便我就很满足”
离开康复诊所时,一名康复师给我说,能不能关注门口那位大姐和她的孩子,我顺眼望去,看到她的目光和我对视,貌似有很多话要说,却又犹豫和不确定。
“他的父亲很介意,算了嘛,不说了……”。
我留了一张名片给她,她给我发来短信,希望能和我谈谈,不留名字,不录像。暂且,我称她为白大姐(化名)。
白大姐(化名)看起来有些苍老,脸上的黄褐斑以及疲惫的状态昭然说明了她在这里过的日子很煎熬。在她的心里,有很多心结打不开。为什么老公在知道孩子是脑瘫的情况下选择离婚?为什么至亲的兄弟姐妹要劝她丢掉孩子?为什么她选择不放弃孩子就成了自作自受?一连串的疑问,让她的情绪有些激动,泪水润湿了眼睛。
“我有的时候就觉得特别无助,我的想法很简单,他是我的孩子,我当妈妈的不能放弃他,我只希望他能自己解决大小便的问题,就可以了……”
白大姐(化名)说,她刚从四川过来时,每次路过那栋老楼时,都会听见里面有人哀嚎想上厕所,她不敢想象类似的悲剧发生在自己孩子身上会是怎样。
“他的父亲现在每个月还是寄钱来给他看病,最近几个月,已经感受到他爸爸无力维系治疗的需求。以前,儿子走在街上就会大声的哭,为什么爸爸不来看他,现在,儿子把这些都藏了起来,不愿与人分享……”
白大姐的儿子现在害怕上街,因为有人会以异样的眼光看他;而白大姐本人却十分害怕夜晚,明天孩子的父亲会不会继续寄钱过来?儿子究竟能不能站起来行走?需要多少时间?这些问题,让她整夜整夜的失眠。
“谢谢你给我们的支持与关注,我儿现在已经能放手走几步,我真的不想更不愿放弃可怜的孩子,谢谢你听我倒苦水”,这是白大姐在我离开后发来的一条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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