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大又回到生产队干起农活。九大爱说爱笑爱玩,九大到了那里,那里便会马上热闹起来,犹如深山老潭丢进一粒石子激起哪朵浪花。于是,队长常常指派他带领妇女们去做些锄地、间苗、收麦子、扳包谷棒子、拾棉花等劳动力密集型活路。
那个年代,人们的精神生活和物质生活一样的贫乏单调,特别是乡村,社员们的精神苍凉得如同冬天黄土高原的田野,仅有的快乐便是白日里歇工期间男男女女说荤段子、开荤玩笑,晚上回家便做那事。
那些叫他九哥的人陆陆续续地走了,叫他九叔的人也在慢慢变老,叫他九爷的孩子们也多了起来。
但九大似乎没有什么变化,瘦瘦的身躯,紫红的日光色皮肤,早已谢顶的光光的脑袋,深深的眼窝,牙齿几乎掉光的瘪瘪的嘴巴,长杆烟袋锅子斜插在后背的衣领中,白粗布腰带上插着不离身的弹弓。衣着始终干净,中式粗布褂子,大腰粗布裤子,不论棉衣单衣,他的裤脚总是用两寸宽的扎腿带子扎起来。
九大的弹弓做的很精致,槐木弹弓叉架,被他用得泛着一层桐油般的亮色,自行车内胎剪成的黑色皮筋,白羊皮做成的包头。
九大家里女人多,九娘持家有道,家里总是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的,家务事根本不用九大操心。一有空,九大便拿着弹弓,在村子里转悠,看见那棵树上麻雀唧唧喳喳的,他就踅摸过去。往往在这个时候,他身后不大功夫就聚集了一大堆孩子,男孩女孩都有,小的四五岁,大的十来岁,最大的肯定是十五六岁的黑娃了。九大摆摆手,唬住他们,叫他们后退,不要说话。然后,在地上随手捡起一颗蚕豆大小的料僵石,弹弓包头里一包,前腿撑后退弓,左手持弹弓叉架,右手拉皮筋,单眼瞄准,“嗖”得一下,树上麻雀哗啦啦飞起,随后,“啪嗒”掉下一只来,身后的孩子一窝蜂地跑上去抢猎物。九大先是站在一边,怪笑。走到孩子中间说:“拿来。”孩子不舍。九大一定会别好弹弓,双手小指扣住左右嘴角,食指扳开双眼下眼皮,做出一幅鬼脸,嘴里发出“啊呜——”“啊呜——”的声响,孩子们又吓又笑“轰”得四散开去。过不了多久,他们又会一窝蜂地跟在九大后面。
为此,九娘经常说九大“没个正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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