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头上,园子里的绿意已深,木香与蔷薇虽然缀满墙头檐角,却已呈颓势,盛极以后的花叶懒散地垂在枝间,早就不堪细看,不消几番风雨,便是落红满地了吧,就好像酒到酣处,痛快了,接踵却是无限怅然,几许悲凉。苦楝倒是热闹,细花开在细叶上。颜色紫灰,像陈年米粒般不起眼,树下捡到放在手心,花蕊是却是深深的血色,有不甘褪去的颜色与香气。二十四番花信风,至此方歇,和该是榴花照眼的初夏尚在酝酿中,春花就来不及谢了,太匆匆,所谓“人间四月芳菲尽”,大约就是说得此刻,芳菲其实未尽,不过沉默片刻罢了,之后的夏花有时比春花更明艳。每个园子都缺不了水,碧沉沉的鸭头绿,和春愁一样颜色。那些惊不起波澜的静水能包容旅人们所有的疲惫不堪,等到离去的时候,再还他满身的清凉无碍。游廊、画舫、亭榭的背阴处总能见到小憩与打盹的游客,湿热未起,趁着还有午荫的时节,做个有赏心乐事的美梦。依稀不是梦,是真有吴侬软语传来,循声走去,花厅里一男一女,一把琵琶,一只三弦,低吟浅唱的是《枫桥夜泊》,蒋调的醇厚韵味,在半梦半醒的午后,把时光裹上了旧的味道,稠厚近乎停滞,心里的喜悦却想丝绸一样柔软而舒展。走当在园林中,不会遇见意外的惊喜,但总能浮现会心的微笑,也许是一声画眉的婉转,可能是一朵花开的笑颜,更或者只是一时风过的水光云影。但无论是什么,苏州都不是给你大快朵颐的英雄地,而是一个需要细嚼慢品的温柔乡。良辰美景皆是你,园林太美,春光又太短暂,衬得哪里都如断井残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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