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玉皇庙(四)

家乡区县: 德州市齐河县

     关于玉皇庙的法事和道场,如今已经很少有人记的了。有八十多岁的老年人回忆,解放后玉皇庙被用来做了学校。随着学校的发展,庙宇味道淡了,代之的是朗朗读书声。我读一年级时,记得门口挂着的牌子上写有十三个黑体字:山东省齐河县玉皇庙完全小学。之所以对这十三个字记忆深刻,是因为一年级学生还没认识多少字,见了牌子就会反来复去地念,念的次数多了记忆也就深刻了。至于为什么叫“完全小学”,当时根本不懂,甚至连问问老师的想法都没有过。

     “改成学校之前,道士们做法事做道场,那才叫一个好看。”有老人再忆初,依然唏嘘不已。

     据说那时周围村子里的人们经常会听到悠扬婉转的鼓乐声,也会见到道士们身着金丝银线道袍,手持各式法器,吟唱古老的经调,在大殿里翩翩起舞,犹如在演一场古装大戏。这就是当年玉皇庙的道教法事。道教法事俗称“办道场”、“做法事”或“建醮”,是道教吸收了民间信仰和民俗文化而发展演绎的,并逐渐形成了名目众多、适合于各类场合的道场,大则为国祝禧、禳解灾疫、祈晴祷雨,小则安宅镇土、祈福延寿、祛病消灾、安葬老人。

     有周围村子里的老人回忆,玉皇庙的法事多是一个礼拜一次,无论门里徒还是门外徒都要参加。周围村子里大户人家安葬老人,有的也会请道士们去家里做道场。大户人家富足,舍得花钱,道场规模颇大,但表演意味甚浓,而且必设法筵,又俗称“排坛”。坛,就是神座周围的布置,大小几桌,自高而下排列,其列有三层、五层至七层,视道场规模而定。俗称“方畲旗帐”,就是神案前陈列的烛台、香炉、花瓶、果盘及绣金或织锦。玉皇庙后面的苇叶村曾有一大户,其父九十二岁仙逝,安葬时不仅请了玉皇庙的道士们做道场,还请了专业吹鼓手班子助阵。道士们和吹鼓手班子同台打擂,激越婉转、悲壮忧伤的唢呐声响了三个多小时,众人无不拍手叫好。玉皇庙的道场从此名声大振,后来五十里以外的大户过白事纷纷请他们。道士们还会根据各种不同法事演诵经忏或斋醮科仪,这也让他们在吹鼓手班子面前占了上风。

      我们村有人是吹鼓手班子里的唱角,经常和道士们一起参与大户人家的白事,熟悉了自然什么都说。一次,他问“顶盘子”、玩“花活儿”是不是真功夫?有道士告诉他从小跟师傅点滴学成,不可能有假,而对师傅将玉皇大帝后面水缸里的“神水”捏一把香灰给人治病,道士则也实话实说,称那是忽悠人,可不忽悠谁会信?人家不信玉皇庙咋能香火鼎盛?

      写到这里,又想起杜庄村的年轻人聊城做生意被偷后求助店铺老板的事。其实,这也是一座庙宇所支撑起来的“信度”。这样的“信度”,已远远超越了地域甚或时间,玉皇庙就是靠它来延续。当然,如今再也没了这样的延续,也没了那难以言说的“信度”。但想不明白的是,如今玉皇庙还能被挽救吗?如果回答能,那应该是谁?

     余秋雨曾说,我们这些人在生命本质上无疑属于现代文化的创造者,但从遗传因子上考察又无可逃遁地是民族传统文化的孑遗。作为玉皇庙附近的子民,当然会受其文化的浸润。但残存下来的唯有记忆,也正是这些默默无闻又支离破碎地佐证着玉皇庙的记忆,才让今天的我们模糊地感知到这座饱经沧桑庙宇的历史轮廓。与一个民族对文化的渴求联系起来,玉皇庙的存在和玉皇庙的离去,是悲怆的,也是神圣的。

王海飞(2015-05-27) 评论(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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