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台名人——戈宝权

家乡区县: 江苏省东台市

少小离家老大回 乡音未改情更切

——追忆1983年戈宝权在东台、大丰、盐城的讲学活动

汪 国 璠

一、京华望乡

1983年9月9日,我正在家中吃晚饭,邮递员送来一封电报:“金家墩17号汪国璠:已电县委,119次车,11日到(无)锡。权。”原来是北京戈宝权老发来的。电文的意思是:戈老和夫人梁培兰已乘119次快车,后天就抵无锡,希望县委能派车将他俩接回。为了保险起见,他拍了两份电报。接到电报,我既高兴又紧张。当时我在东台县中学任教,戈老怎么会通知我一个普通教师呢?事情还得从头说起。

这年4月,我有一篇论文(《〈天仙配〉故事的起源、演变及其影响》)与戈老有一篇研究维吾尔阿凡提民间故事的论文,有幸同发表在当年第一期《民间文学论坛》学术刊物上,中国民间文艺研究会(后改中国民家文艺家协会)通知我去京参加第二届年会。戈老消息灵通,文艺界熟人很多,托人捎口信给我:散会后到他家去一下,有事商谈。并建议我住到离他家最近的全总招待所。年会是在北京郊外风景秀美的八大处招待所招开的,会议一结束,我就移到城内,到干面胡同东罗圈的中社院宿舍楼找到他。相见甚欢,世谊加戚谊,更有谈不完的话。他说从1935年去苏联,后回国抗日,已有38年没有回乡。“文革”虽受批斗,没有吃大苦,经过组织审查,已推倒不实之词,彻底平反。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拨乱反正,他和一批老专家学者复出,受到重用。他已出国多次,以文会友,访问了不少国家和地区。“文革”中在河南信阳“五七”干校劳动,特别思念家乡。1971年才一“解放”,就请了假,带着女儿毛咪(元配郑兴丽所生。郑为上海音乐学院教授、著名歌唱家)回过东台,仅住了一宿,又去南通、上海看望了一批亲友。那时心情不好,无心多逗留。不知家乡近况如何?我说,“文革”后,家乡变化很大,政通人和。戈老是大翻译家,特别是出任第一任驻苏临时代办,新中国第一个驻外使节,无人不知,是家乡的骄傲。回去后,我一定向县委领导回报,努力促成回乡之行。他的后任夫人梁培兰女士,是徐州籍人,也在外国文学研究所当会计,请我吃了煎饼,还饮了从绍兴带回的黄酒。戈老那时已71岁,面皮白皙,满头乌发,记忆力特好,看上去只有50多岁。晚上送我回全总招待所时,衣服穿得比我少,步履轻捷,富有活力。他平易慈祥,博学睿智,给我留下了美好印象。

回东台后,我向县委和政府有关领导作了回报。那时正是“文革”结束,开革开放后,东台籍在省以上部门的高级干部和高级知识分子,以私人身份回乡探亲讲学,如何热情接待还没有先例,叫我提供戈老的生平业绩等背景材料、活动安排建议,经过慎重研究,市领导表态:家乡政府热烈欢迎戈老回乡探亲讲学,时间最好选择在中秋节前,从无锡接站,里程最近。接到我的复信后,他来信要我向县领导致谢。

二、无锡接站

话再说回来。我接到电报后,不敢怠慢,即向县委做了回报。县委也已收到电报,非常重视,特派县政府办公室副主任陈准、县文化局文博股股长金鹿萍和我三个人到无锡迎接。当时县里条件较差,只有一辆有番布棚的吉普车,在用车紧张的情况下,还保证了接待戈老的需要,足见县领导十分尊重知识尊重人才。

11日大早,由于铁同志驾驶,我们驱车南下。那天艳阳高照,金风送爽,过江顺利,直奔无锡火车站,正好119次快车已鸣笛进站。我们进入站台,戈老和夫人已下了车,将旅行包放在地上,正在焦急地四处张望。我大喊一声:“戈老,我们来接您啦!”他俩大喜过望,如见久别重逢的乡人,显得很激动。连说:“家乡政府真好,还特地派人派车赶到无锡来接我们!”当他听我介绍陈准同志也是戈家的亲戚,鹿萍同志也是戈老的崇拜者(当时还没有“粉丝”这一新名词)时,更拉近了距离,热络起来。我们帮他俩拎行装时,显得很沉,我问他为什么这样重?戈老说:“这是我的一些译著,特地带回来送给家乡政府的,向父老乡亲做个汇报。”

我们下榻在无锡梁溪饭店,这是无锡最好的市政府招待所,还要凭单位介绍信才能入住。梁溪饭店现在看来也设施一般,它的出名是因为林彪在得势之前,小病大养,看上无锡的秀美风光,在此住过一个时期。粉碎“四人帮”后披露出来,引起人们探密的兴趣。我们住下来以后,戈老提议去看看林彪的住处。那是招待所后面一幢楼,有墙隔开,庭院长满野草,至今没有开放。没有地方游玩,就到大饭厅一边等吃晚饭,一边听戈老闲聊他出国的见闻。忽然有人在喊:“戈宝老,戈宝老!”原来是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的几位研究员出来调查研究,路过无锡,也在此下榻。“文革”中科研停顿,都下放河南信阳“五七干校”劳动,所以很熟识。“文革”后,科研队伍青黄不接。老专家出国访问,交流学术;中年科学家拟定课题,出外搜集资料。其中有位王春瑜先生,大丰人,1981年在大丰开施耐庵研究会时,我们相识。老乡见老乡,分外亲热。其中有两位女研究员,从包内拿出德文资料,向戈老请教起来。戈老用流利的德语读起来,熟谙地解释资料的历史背景,出自何处,建议她俩回京查什么德文著作。经他一点拨,豁然开朗。有位女研究员高兴地说:“戈老真是你们东台人的骄傲。他不仅是俄文权威,英、德、法、日语都好,还是世界语协会的理事长。他是我们社科院有名的‘活字典’、‘百科全书’。如在无锡遇不到他,回北京也要找他。”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更增加我们对戈老的崇敬。

戈老对无锡并不陌生。他1954年奉调回国,任中苏友好协会总会副秘书长。当时我国和前苏联、东欧各社会主义国家正处于“蜜月期”,文化代表团纷至沓来,接待繁忙,常陪国际友人来无锡参观游览,“文革”十年从未来过。陈准同志便安排第二天游太湖,戈老非常高兴。那天天气晴朗,太湖波平如镜,绿水青山,令人心旷神怡。我们乘游艇游览了鼋头渚等名胜,戈老成了我们的导游,一一介绍胜景。船经三山时,他问我们知道不知道中央有位名人叫王昆仑的?我们说,仅知道他原来是北京市副市长。他说:“王昆仑原是无锡富豪子弟,这湖中的三山就是他家的园林,建国后献给了国家。他是北大高才生,思想进步,早年参加五四运动、反帝反封建军阀和反蒋斗争,长期从事民主运动和统战工作,是卓越的社会活动家。我和他在重庆相识。他还是我的救命恩人——1941年我在《新华日报》工作,得了严重的肾脏病,奄奄一息,他向周恩来同志推荐了一位名老中医邹云翔,起死回生,治好了我的病。我们成了好朋友。”我说:“近年来王老很少在公众场合露面,不知是不是还健在?”戈老说:“健在。他现在还是民革中央主席。他比我大十一、二岁,身体不太好。他对《红楼梦》很有研究,有专著出版。在病中他还写文章呢!”通过戈老的介绍,我们增添了很多无锡的人文知识。第三天,我们又陪戈老夫妇逛了苏州。旧地重游,抚今追昔,戈老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zspmm(2015-05-28) 评论(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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