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茫茫(原名温科英,普宁人)的第一本诗集《那时我们未相识》由现代出版社出版了,我为她高兴。
我提出要为她写点什么。有那么不多的几个朋友,我会主动请缨的。写的自然,受的同样自然,这里面,有时光的驯养和情分在。说起来是2006年吧,我无意中闯入一个叫短笛的BBS,后来才知道,天意茫茫是论坛创办人之一。这是缘分,就像《卡萨布兰卡》中所说,“世界上有那么多的城镇,城镇中有那么多的酒吧,她却走进了我的酒吧”。有一个说法,玩论坛玩到最后,不过是留下了几个志趣相投的朋友。直至今天,我的几个老朋友中,天意就是其中最铁的一位。
七年前,在论坛第一次看天意茫茫的相片,她穿一件蓝得像大海的衣服,胸前戴一个和衣服同颜色的香包,很民族风,很典雅。那时我常在散文版块回帖发帖,而她在诗歌版块殷勤走动。熟悉了,我才知道少女时代的她就开始写诗。
我不曾去过广东,但我熟知一个地名,普宁,流沙。在那里,她有属于自己的店铺,经营美容业和服装。燕山的女画家简说,树木是唯一的建筑,我喜欢她这句话。我喜欢树,我喜欢所有像树一样生活的人。像三毛在诗中写道:“一半在尘土里安详,一半在空中飞扬,一半散落阴凉,一半沐浴阳光。非常沉默,非常骄傲,从不依靠,从不寻找。”而所有热爱诗歌热爱生活的女诗人,又是树木当中最美的一种,一棵开花的树。
我对天意说,对于那些太像诗人的诗人,我是心存畏惧的。我畏惧那些整个人生飘于空中的人们。完成了生之艰辛的人,这本身就是一种诗意。这当然是我的偏见,但如果谁能真的脱离生之樊篱,用活脱脱一对伟大的艺术双翼掠过低空下的人群,我将不发一言。我所礼敬的都是日常。
如果无人打扰,她常常在写诗,在她的店铺里,在她日常而琐屑的生活间隙。这是我也熟悉的一种状态,像她写过的一句诗句,“我离开我自己”。大地上,我们有一种欢喜,我们长出树叶,我们在阳光下,吐出口里心中的叶绿素。如果有一天,“没有阳光 /我们依然要出发/只为亲一把湿润的海风/抑或在海水的咸味里/旧病复发”(《十月风正凉》)。当风吹拂,像爱情来到树梢,摘下一片叶子,她写下:“忽然你就不见了/我做起了少年轻松的梦/青涩多好,呆呆笨笨多好/轻而易举,就/回绝多方表白”(《忽然之间》)。看她的一首《淡季》:风不来,雨来/云不来,光来/橱窗里穿长裙的美眉/睁着坚硬的大眼睛/注视前方,白描下的生活,像许鞍华导演镜头下的《天水围的日与夜》。
我们聊吃穿,聊孩子,有时我们也交换各自对诗歌的意见。我是顽固派,常常不采纳她的意见;她偶尔采纳我的,也常常不屑。珍贵是不芥蒂,下次想说就说,有亲人之间的简单和直白。珍贵也是执著,各自对诗歌的书写,包括顽固不采纳。
关于文学和诗歌,我们屡屡商定要保持初心,各自提醒对方“头上的白发”。她写下“我要尽量把姿态放低/把日子过得庸常/经过春天的家门/也不驻足张望/天气多么燥热了/我还是把时光折叠折叠/放在无用的玻璃瓶子里/保存也好,观赏也好/孤单会越来越小/小到可以携带着旅行”(《时光漫走》)。有时候我能捕捉到天意的小幽默,比如那首《清明节,被生日》。而在下面这首《前朝小令》,我有同为女性的怜爱和领悟:
立夏之后的雨水
不迅不徐,象前朝小令
我认为,那是怀揣爱情的人需要的情调
而我什么都没有,只在一个潮湿的位置
坐了又坐,写了很多没用的字
下面我来想象一下:
你驾驶着宝马,在雨水这天
来到我居住的城市
我们以眉眼说话
你有我全部的爱恋和伤感
前朝小雨缓慢下的车速,带走我夏至燥热病
我在不够清凉的滴答滴答里
把一首现代诗,扩展到小说的阅读
对于天意,对于老朋友,我更愿意唠叨时光给予我们的守候和情谊,关于技巧,或者诗评,我无意说得更多。作品一经出版,自有它的命定因缘,喜欢的自然喜欢,不喜欢的自然放下,无可多说。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差异就是美,真心书写就是美。树叶和树根之间,是瀑布,是飞扬,是想象,也是诗歌。以她的一首《中年的秋天》结束此篇:中年以来,我承认每到秋天/我都有一些矫情的悲伤/为那些消逝不彻底的事物/但在今秋,我发觉/秋风带来的是一份指引/天凉添一件衫的简单道理/开启人生更广阔的门/由此,我以另一种感受理解秋天/种子播下,我们在更深的岁月/等待收割/中年的痛风和唠叨/在秋天,读出了栗色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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