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闹房》

家乡区县: 山西省闻喜县

白鲜也很久没有睡着,爹娘说的话,白鲜是句句上心。她生在这个前后都是大坂的小山村,没有出过远门,没有见过太大的世面,这十几户人家的几十号人,她是熟得不能再熟,每个人的根根稍稍都很清楚。邻里之间发生纠纷,老婆、汉子们骂街都爱说,谁不知道谁裤裆里是咋回事,把恁烧成灰也能认识。因为太熟,彼此之间缺乏神秘感,也就没有了吸引力。村里仅有的几个小伙子,白鲜一想就是他们年幼时挂着鼻涕的邋遢样,至今还没有一个人能闯进白鲜的心扉。她渴望走出这层峦叠嶂的闭塞世界。 长山们的到来让她感到新鲜,他描绘的山下生活让她神往,她没觉得他是吹嘘,他的精干、他的能说会道、他对她的注意和挑逗都让她心动,她让他睡在那铺位上就是想让他靠自己近些,再近些。她情不自禁伸出手来,在板壁上摩挲,就像摩挲着长山的脸。 长山本来就没有睡熟,一闭上眼,白鲜的倩影就在脑海中晃动,他似乎感觉到了白鲜的呼吸,听到了轻轻的摩挲声,他循着声音摸去,竟能感觉出隔壁手的移动,他迎合着那只手,仿佛接受白鲜的爱抚,又好象自己的手在白鲜的裸体上游移。他又找到那个小孔,还是什么也看不见,他急中生智,对着小孔悄悄吹过一口气去,待第二口要吹时,小孔上已经堵了什么,他猜想,也许是手,也许是耳朵,他把耳朵凑上去,听到了白鲜急促的呼吸……。 早上天不亮,白鲜就起来捅火做饭。按惯例,小店是不管煤客们早饭的,爹娘觉得奇怪,就大声问白鲜咋回事,三遍五遍白鲜也不搭腔,爹娘贪睡,也就不再管她,自顾睡懒觉。煤客们贪早赶路,纷纷起床向小伙计要了牲口,构架车马往东坂、西坂分头去了。长山昨晚不安生,早上乏得厉害,被小得和大得硬撬起来,还瞌睡得睁不开眼,走到院里,大得已经构架好牛车,正在构架叫驴,叫驴认生,一边拉着长声叫唤,一边犟着脖子不认套脖。长山接过缰绳,在叫驴屁股上踢了两脚,嘴里说:“恁这个犟种,换个人伺候恁还不愿意。”三下两下就套上了套脖。大得忽然指着长山脸说:“恁叫鬼捶了吧,脸上黑紫蓝青的。” 白鲜在饭堂门口招手,仨人停下手凑过去,白鲜看着长山的脸哈哈大笑,嘴里说:“先搁下手吃饭。”长山估计她是笑自己黑脸,仔细一看,白鲜的白脸上也带着黑眼圈,就指着白鲜的脸也笑着说:“还说俺呢,看恁自家脸。”白鲜的脸唰地红到了脖子根,赶紧到柜上拿镜子照,又对着镜子揉搓。这里长山舀了水,仨人洗了手脸,白鲜已盛好了疙瘩汤,长山和小得埋头就吃,大得迟疑了一下,见俩人吃,也跟着吃开了。

 

玛格丽特·杜蕾斯(2014-10-25) 评论(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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