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前面的杂谈里之所以不厌其烦地讲羊羔皮子,是因为羊羔皮子和羊羔肉的关系是密不可分的,二者互相依存,相辅相成。皮子没有够毛的时候,肉当然也能吃,可是不精到,吃到嘴里绵塔塔的;要是过毛了,肉就长粗了,就有了肉丝丝子,没有了羊羔肉的那种又鲜又嫩的口感和质感。所以,掌握好腾皮子的时机,不但能得到质量上乘的羊羔皮子,还能得到最佳效果的羊羔肉。
在我的老家靖远,人们对处理羊羔子有一些独特的语言。如,把拉一只羊羔子准备宰杀叫“提”,这原来是专指从羊群里拉羊,后来也延伸到市场经济里来了。如果到羊羔肉市场里进去,那热情的有些过分的羊贩子们就会蜂拥向前,招呼你“大哥,这是刚刚才抹下的,把这一个提上吧!”我要是给老父亲买上一只羊羔,回家就说:爸,我给你提了一个羊羔子。如果说成“买了一只羊羔子”,就显得有些俗气。再比如,他们很少说“杀”“宰”这样的字眼,而是把这叫“抹”,同样的一件事,从他们嘴里出来就感觉不一样。把“杀”“宰”说成“抹”,一方面感觉就少了那种血淋淋的残酷,另外还含有一种轻描淡写的暗语,意即告诉你,这本来就是个菜蔬东西,不值得大惊小怪。这就是我的老家的父老乡亲们的聪慧和睿智。
靖远老家的人们把烹饪羊羔肉的传统方法叫做“漤”,这是一种介于红烧和炖之间或者二者兼而有之的烹饪方法。首先将羊羔肉切成如同核桃大小的块状,用大火将食用油烧开,将肉放入锅内,加入调料、葱沫、蒜、辣椒、酱油等,反复翻搅,待入味上色后,加入适量的水,开始用文火漤,期间还要经常翻搅。在漤的过程中,水分慢慢蒸发,调料渐渐入味。到了水快漤干的时候,再滴入少量料酒,就可以出锅了。在上桌之前,在肉的上面搁上几根长长的香菜,红扑扑的羊羔肉上面是绿茵茵的香菜,热气腾腾地端上桌,家里被爷爷奶奶惯坏了的调皮孩子们往往还来不及拿筷子,就用手抓着往嘴里塞开了。
靖远人吃羊羔肉,一般配的主食都是黄米糁饭。黄澄澄的糁饭配上红扑扑的羊羔肉,一块羊羔肉下肚,随后跟着一筷子糁饭,再抿上一口老父亲颤颤巍巍从柜子里拿出来的陈年老酒,那个幸福、惬意、舒坦,用革命样板戏《红灯记》里面的反派人物鸠山的话说,那真是神仙过的日子。
靖远羊羔肉进入社会主义市场经济领域以后,传统的烹饪方法受到了严峻的挑战。首先暴露出来的是一个速度问题,传统方法漤是需要一定时间的,时间不够,味道进不去,肉也不烂。要是熬到必需的时间,那一口灶一天也漤不了几锅肉。在商品经济的浪潮中遨游的靖远老乡们大胆地改用高压锅,速度当然提高了许多,经济效益也是成倍地翻番。比起传统的烹饪方法,经过改革的技术做出来的羊羔肉从视角上说是好看多了,色泽鲜亮,肉块整齐,不像漤出来的那样黑糊糊的样子。但是从味觉上来讲,还是大有差别。现在,在餐厅里,已经完全是清一色的用高压锅压了,只有一些家庭仍然保留着传统的“漤”的烹饪方法。就是说,若要品尝原汁原味的靖远羊羔肉,还得到靖远人的家里才能吃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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