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俗,本就是一方风情的展现,一方水土的精魂。无论你生在哪 里,长在哪里,每个人的身上都脱离不了民俗的影子,人的一生都注 定离不开家乡文化的熏陶与浸染。我一直认为,家乡的民歌和那些走 街串巷的小商贩们抑扬顿挫的叫卖声, 是一方水土、 一方乡里最重要、 也是最显而易见的标志。小时候,听换破烂的小贩拉着平板车吆喝, “破烂换碗啦,酒瓶报纸拿来卖啦” ,那一字三调,千回百转的叫卖, 曾引起我无限的遐想;溜街卖麻油的大爷总是骑着一辆自行车,车把 上放了一个木头梆子, 一边走一边有节奏的敲, 人们一听到规律的 “梆 梆梆,梆梆梆” ,不用看就知道是麻油师傅来了……家乡的声音,家 乡的印迹,或许就是文人们所常说的乡土情结,那是我们心灵深处的 文化之根。 我并非生在什么民俗文化丰富且留存完好的地方,但是我的家乡 江苏徐州丰县,仍有许多足以供我自我欣赏,自我陶醉,供我在异乡 回味的风俗与民间艺术。或许这些风俗不仅仅是家乡有,在临近的其 他省份的城市和乡村也有相近甚至相同的风俗和艺术,但是,家乡的 记忆对我而言,就永远都是属于我的家乡的。 丰县,自古乃兵家必争之地。汉时为皇室重要的封地,因此也拥 有许多汉墓和颇具汉风的文化遗存。另外,素有“五省通衢”之称的 徐州丰县,在民俗与文化方面更是兼容了许多毗邻地区的传统风俗。
首先介绍一下丰县最为著名也是保存最完整的古建筑群——户部 山古民居。 在历史上,对徐州丰县影响最大的两种灾害,一为战乱,一为水 患。公元 1194 年,也就是南宋绍熙五年,黄河改道,夺泗入淮,从 此水患成为对百姓威胁最大的灾害。至清咸丰五年的 600 多年间、黄 河多次泛滥淹城.平地成渠几为常事。甚至大水数年不退。仅以清康 熙元年至二十一年间为例。在南到睢宁、宿迁,西到萧县、汤山,东 至邳州的范围内竞发生黄河决口事件 16 次。其中康熙十四年“河决 徐州又决宿迁,是年河又决睢宁花山等处” ,一年之中数处决口,徐 州境内一片泽国,百姓流离,苦不堪言。 明代北京的供给依赖南方输送, 运河漕运是惟一的官方运输方式, 扼南北水陆交通咽喉的徐州更成人漕运的重要枢纽,永乐十三年,户 部在徐州丰县设立专司漕运的分司,漕运也带动了经济的发展,当时 的徐州乃至丰县舟车塞道, 贸易兴旺。 后水浸徐州丰县黄河两度决口, 主事张璇将户部分司迁至南山,后来南山遂有“户部山”之名。为避 黄河水患,一些官绅富贾不惜重金在户部山周围择地建宅,中等富户 也争相效仿从。从明末至民国初年的几百年间,户部山周围高宅大院 密布,民居鳞次栉比。这些古建筑依山就势,参差错落,构思巧妙, 形成了独特的建筑风格, 是苏北乃至苏鲁豫皖接壤地区少有的一处古 民居建筑群。民间至今还流传着“穷北关,富南关,有钱人都住户部 山”的说法。小时候,行走在户部山的石板路上,看着两旁高大的围 墙、青房黑瓦、对开的带着匾额的门、还有十分古老的锁,仿佛置身
于某个古代的时光,通体都是古典的气息。 户部山古民居既有北方四合院的规整划一,又有南方民居的曲折 秀美。墙体多用青石与青砖,梁架用材硕大,雕梁面栋,琢刻精细。 并有“里生外熟”及“鸳鸯楼”等独特的建筑方式。所谓“里生外熟” 是指垒砌的墙体分为两层,外层为砖砌的清水墙,内层为土坯,这种 建造方式既降低了造价,也能起到很好的保温作用,使房间内冬暖夏 凉。鸳鸯楼的建筑形式仅国内仅有,由于户部山古民居多依山而建, 可谓地无三尺平,为充分利用地形地势,减少工程量,在落差较大的 地方,建造了这种独持的鸳鸯楼。这种楼分为二层,上下叠压,底层 墙体部分利用了原有山体,楼内天梯,楼上楼下的门朝向相反,反映 了徐州人改造自然、利用自然的聪明才智,是徐州人在建筑史上的一 个创造。 古民居中比较著名的有清道光年间翰林崔涛的府邸崔家大院,清 康熙年间徐州状元李蟠府邸,有号称户部山八人家的郑家大院、翟家 大院、余家大院、刘家大院、张家大院、李家大楼等,此外还有阎家 院、魏家园、孟家园、春香阁等。这些民居历尽沧桑,建国后还保留 完整的有古民民院落 17 处,分院 54 个,比较完好的民居近 600 间。 在戏马台与彭城路之间有一条修悠长的街巷,那便是崔家巷,整 条街巷的北侧几乎全被崔家大院所占据。崔家世代书香,诗礼人家, 清道光年间崔焘以廪生举孝廉方正,后中举人,道光九年,中进士, 人翰林院,被钦点为庶吉士。历任河南通许县知县、裕州知州、安徽 怀庆知府等职。现存的崔家大院依山而筑、是崔焘奉旨于道光年间在
旧居上扩建的, 分上院和下院, 居高者为上院。 建筑中的砖雕、 木雕、 石雕也极具艺术价值。历经崔氏 20 余代 400 多年的经营。形成东西 长约 112 米。南北宽约 44 米,占地约 4928 平方米的建筑群,是徐州 丰县历史上规模较大的一处清代建筑群。 李蟠状元府也是徐州历史上惟一的一个状元府邸,位于户部山南 麓、劳动巷以北、崔家巷以南。其府邸占地 4000 平方米,原有房屋 100 余间。大门口原有两根旗杆和两个圆形石鼓,大门楼上迎面立着 “状元及第”匾额。若干院落次第相连,客厅、厢房、藏书楼、花园 等设施一应俱全。历经几百年的变迁,遭受到一定的破坏、但骨架保 存完好,格局清晰。 翟家大院建于南侧余家大院和北测郑家大院之间的狭长地带,地 块更加不规整,布局更加灵活多变。大门东向,几进院落迂回曲折、 有房屋 40 余间。目前仅存的两处鸳鸯楼中,只有翟家的按原貌进行 了修复。翟家的后花园有伴云亭,为户部山东部较高的地方,从这里 俯视这片民居,鳞次栉比,错落有致,十分赏心悦目。 说完了建筑,再谈一谈民间艺术吧。丰县的民间艺术不如少数民 族那样别致,也不如江南水乡那样著名;在形成之时,这些艺术形式 多不入富家巨贾的眼,却是普通百姓在劳作之余的智慧结晶。 在音乐戏曲方面,最值得一提的就是柳琴戏。柳琴,原名柳叶琴、 柳月琴, 简称柳琴。 “弹起我心爱的土琵琶, 唱起那动人的歌谣” , “土 琵琶”就是柳琴的俗称。 “土琵琶”的来历有一段传说:大约在两百多年前,山东临沂一
带有名叫武大团、武二团的弟兄俩到徐州地区讨饭,于寺庙中见有手 抱琵琶的金刚神,遂想起何不做一把如此乐器以作讨饭用具。他俩取 来柳木掏空、嵌板,做成了两根弦的型似柳叶的乐器,名“柳叶琴” 。 以此琴弹奏而唱曲儿,人们称为“拉魂腔” ,后发展成为一种地方戏 曲。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徐州人以主伴奏乐器柳叶琴为名,把“拉魂 腔”命名为“柳琴戏”“拉魂腔”的分支淮海剧、泗州戏等也用柳琴 。 为主伴奏乐器。 柳琴弹奏乐曲,声大势壮,音质粗犷浑厚(重要的是歌词都是用 徐州方言唱的) ,与徐州人豪爽、憨厚、淳朴的性格相融合,因此受 到喜爱,普遍流传。 另外,值得一提的就是剪纸艺术。 虽然剪纸艺术作为中国著名的传统文化艺术,几乎全国各地都有 剪纸, 但各地的剪纸都是各各不同, 融入了当地的风俗与文化的意蕴。 徐州剪纸也是如此。徐州剪纸具有很高的艺术价值和人文价值。艺人 用独特的艺术语言,对黑白关系进行大胆处理和把握。作品中有时会 出现大面积的空白,有时在大面积的色块中不着一剪,有时又出其不 意的在大面积的色块中, 镂出一些灵性的物像, 使剪纸工艺简洁明快, 画面朴实、大刀阔斧,保持了原生艺术的纯正品格。其中具有代表性 和艺术成就最高的是新沂剪纸大师王桂英。 她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和 中国文艺家协会联合授予 “民间工艺美术家”称号,她的剪纸艺术 和作品曾被中央电视台及《新华日报》《中华读书报》刊登宣传。 、 丰县素有南国屏障、北国锁钥之称;南来北往,东游西荡的商贾
僧侣、迁客骚人,难免会留下些许印迹。一层层积淀下来,融入乡风 民俗之中,如此又构成了徐州民俗文化多姿多彩的风貌。但也正是这 种南腔北调,汉风楚韵的融合,天灾兵燹的磨砺,才使得丰县人形成 了那种本能的顽强与抗争精神,和重义贵友的上古民风。 记得有一次,见到高中老师的孩子,一张口便是地道的方言,我 不禁问他,为什么不让孩子说普通话,那位老师很骄傲的告诉我,丰 县人怎么能不会说丰县话。是啊,看着民俗文化与民间艺术一点点地 被现代化的浪潮吞没,语言、方言,作为最好的文化判据,家乡根源 的凭证,怎能不代代相传,作为寻根的最后一根稻草呢?人们的生活 方式在改变, 习俗也会相应的变化, 但相信同一方水土养育出的人们, 无论是性格还是本性,必定会有些许相似,在这种相似中,文化必会 永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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