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在教我认识“人口手,上中下,日月水火,山石田土”的基础上,口碑相传有关富平的历史名人故事,有口诀“文有杨爵,武有王翦,孝子梁悦,忠臣张忱,太师太保孙丕扬,魏征一梦斩龙王。”,那时候小,不知道太多,只想这些人很牛,现在知道些历史了,越发为能和这些历史尘烟里熠熠生辉的人物生在一片土地上倍感荣幸。当然,老一辈革命家习仲勋和总书记习近平的履历则让富平更加广为人知,我的乡党们也为此骄傲不已。
当然,我要说的只是我们村的人。
据说我们的村庄最早只有几户人,自然姓蔡,大约在爷爷的爷爷那一辈流落到这里的,起先住在“城地下”,在村庄的南部,我小时候,那里好像还住着两户人家,有窑洞、水井、林木和一些生活设施,后来人都搬到庄子里去了,“城里"全平整成耕地了,十几年前还有残留的城墙,后来被挖掉垫牛圈羊圈和平地用了,挖城墙的时候,曾出土过一些马钱和马刀等,不知这建于何时的城墙有着怎样的经历,那些故事和历史都在人的‘力量’面前烟消云散,我之后的乡人大约只知道这是一片平静的农田,一切喧嚣和辉煌都未留下丝毫痕迹。
我一直怀疑,人长到一定年龄就在相貌上不会有大的变化了,和母亲一般年龄的“变娥”“美娃”“二妈”在我离家十年后再见时好像还那样,更不要说年龄大些的“五婆”“来军大”“剩娃”“二伯”“卫婆”等,好像记事起他们就那样,二十年后还那样,岁月在他们身上某些时候未曾带来更多变化,吃的还是和二十年前几乎一样的饭,穿戴也近乎与二十年前无异,田还是那“三十年不变”的田,院子里的地甚至能清晰晓得哪里有坑,那里有包,只是儿子已经可以在他面前肆无忌惮的抽烟,和他的话越来越少,有时候更亲的还是孙子,感觉像儿子小时候一样。伟大祖国的沧桑巨变,并未给这个贫瘠平静的渭北小村带来多少实际的变化,山还是那座山,很多人和我一样,很多年后回到村子,恍惚中会觉得自己似乎从未离开过这片土地了,或者时光穿越,回到从前。
我的生日月份是比较大的,在村里我喜欢喝比我大些的娃娃玩,他们有“黄团长”“娃连长”“铁主任”,时代特色鲜明,甚至还有一个叫”尿棍“的,不知道可怜的他为什么会有这样不雅的一个外号。据说我小时候的外号叫”哭“,很好理解,比较脆弱吧,稍大一些后曾经被人叫过一段时间的”老板“,别误会,不是大老板的老板,是说因为瘦,嘴巴比较扁吧,好像。
快二十年了,就回过三两趟家,很多小时玩伴都已失去联系,听说“黄团长”在新疆闯荡几年后老家后子嗣兴旺,继承衣钵,现在在当地是有名的“鬼子手”((老家把吹唢呐叫”吹鬼子“,大约是因为一般他们经常出现在丧事现场吧),有钱了,红白喜事的热闹就靠他们了,日子过得很滋润。“娃连长”和“铁主任”都在西安,有不大不小的买卖,听说也过得不错。”尿棍“现状不明。和我一般大的姑娘全部嫁到了邻村甚至外地,小伙子大多在南方或者西安,最不济也在富平县城,留在村里的屈指可数。那时候除了喜欢和比我年龄大的孩子玩,我还喜欢听“大人”讲故事,他们现在都老了,听说有些已经去世了。
“墙根哥”其实和父亲年龄差不多,只是辈分小,他喜欢看新闻联播,知道很多北京的和国外的大事,听上去很神奇,现在听说已经因病去世了,我离开家乡的日子,他是在承包田的苹果园的看护小房子里过的。“弯弯叔” 在我的印象中好像就没有年轻过,我在村里的近二十年,他似乎一直都是那个样子的,仿佛时间在他身上是停滞的,他不是蔡家的本家,但是性格豪放,喜欢说笑话,和我们这些小孩有时候也没大没小,比较喜欢凑在他的小房子里闻着旱烟味听扯。现在应该有七八十岁了吧,不知道是否还安在?“狼眉眼”是村长,平时比较威严,还兼职做着“杀猪”的行当,我们大多都害怕他,但是他五个儿子中有一个在咸阳电视机显像管厂工作,在村里是较早买上电视的人,那时候,我们虽然怕他,还是经常会怯怯地溜到他房子看电视,《警犬卡尔》《女奴》等电视剧好像就是在他家里看的。“挠斯”大概比我大不到十岁吧,当过兵,退伍后回来每天还要绕村子长跑,抽带锡纸的钟楼烟,哼唱“一剪梅”等流行歌曲,甚至有时候还讲带着陕西味道的普通话,不大和村人来往,有时候会和我们这些小屁孩说些部队见闻。
多年以后,穿行在异乡的天空下,每天和周围形形色色的人交往,朋友似乎越来越多,却愈发孤单,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那些老家的乡人和玩伴会让我觉得亲切和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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