驻扎小镇上的地质队是城市与小镇的勾联,尽管地质队员风餐露宿、跋山涉水很辛苦,然而每月领着国家下拨的“皇粮”,还有野外津贴,能保证一家老小不会饿肚子,因此在附近村落老乡看来,地质队的人就是让人羡慕的“城里人”。上世纪70年代,小镇的物资很匮乏,但蜗居在地质大院的人们很知足,因为基本上不用发愁吃穿,孩子还可以在子弟学校完成从小学到高中的学业,成绩优异的考入全国重点院校的不计其数。即使学业不好,作为职工子女还有招工、顶替、接班的机会,能有份稳定的工作。这使当地人好生羡慕,于是,有条件的当地人纷纷将孩子送进地质队的课堂学知识,地质大院因此以其昂扬的姿态让镇上甚至小县城里的人们仰视了很多很多年。
等我读书时,大我两三岁的黄毛个头还是那样,身上穿的还是那件颜色褪尽的衣衫。有一次,我们在操场上做游戏,我忽然远远地发现,握着竹耙子的黄毛站在树下久久地望着我们愣愣地笑着。那笑容是从心底绽放出的纯真与灿烂,眼里溢满艳羡。当她的目光与我相撞时,她马上又黯然地低下头继续干活。
她要一直这样吗?她怎么不来我们学校念书?我有些纳闷,每当新学年开始的时候,我总是不能在讲着土话的新同学里找到黄毛。
听说好心人曾对哑婆比划着,告诉她该让黄毛读书了。哑婆却不住地摇头,哭了。
不知从哪天起,黄毛没来扒树叶。又过了些日子,还是不见黄毛。
秋天来了,树叶很准时地飘降下来,我想:哑婆母女该来了吧?可是,落叶堆积,没见她们再来。再后来,母亲告诉我,哑婆患了重病,死了。
1995年,我带着对地质大院深深的眷恋跟随大队部从小镇迁入了城市,去结缘一种全新的生活。
近年我偶回小镇,原来的地质大院不再攘扰,只有法桐仍旧苍翠,连接村庄的大片农田矗立起的座座楼房让我的心中泛起亦喜亦忧的微澜。
不知黄毛还在不在村上?日子也殷实了么?她还会去已沉寂的操场走走么?
她不会知道,此刻,她撩动了我的牵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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