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薄时光里简陋的爱情,茫茫沙漠里高飞的旱鸟,秃鹫飞过蔚蓝如天的湖泊,这一系山海变迁,直至我们肉体消亡,不存在这个物质微粒的世界。你拥有的善美的灵魂,终是永生,我也还是我。当初遇见你时的我。
我是你妈妈外遇的男人的儿子。在凋零的所剩无几的梧桐树下的遇见。你恨过我,你也爱我。昨天你给我打电话,我明显听到你嗓子里发出的被喷薄而出的哭腔所遏制,你就简单的说,有点想妈妈,我看了看他们房里的灯,早就睡下了。然后你又笑了笑,没事昂。我就知道,你一定哭了。我想到当初是我自在捍卫自己桀骜的自尊的同时错失了你,我说要给你保护都变成随风过境的梅花香。
如今你这般不爱惜自己,你说感冒了,你一星期没来学校。我想你欠的美术作业你还会要我帮你,你画不完的色彩永远塞给我。我都变得习惯画色彩的时候多画多少张,你会有多少没画完,我都估量的很好。其实我们都不善言辞。其实爱一个人不一定要说。有人说下辈子想成为树,有人下辈子想成为海,我下辈子想做你的亲人。我想把你缺的爱都补回来。幸好我们还能如朋友般的相处。在画室你会帮我削笔,我总看着你出神,看着你把可塑性橡皮捏成各种形状。我说我来新浪一定要用陆已歌这个名字。垂暮路已过,千里以为歌的意思。
飘过芦苇荡里飞白的一纸自童年尾生书写的无字吊唁,从我遇见你,至我自诩懂得你,我知我不是你人生的伴侣,无法与你同行,无法与你踏遍所有美丽串联的歌头。你不在的一星期,我翻你的书本,上面歪歪扭扭,估计是你打瞌睡时记得笔记,我看着发笑。每一页都有陆字,你还是很喜欢写陆字。各种陆。你在课本空白的地方画小人,各种漫画人物,各种表情,我仿佛看见你微笑的脸,你跟我争辩。
当你怀着某种蠢蠢欲动并且紧张不安的心情,你想逃向无边荒原的时候,记得我都会陪你,我不会让你孤身一人。我欠你的始终不是弥补能替代的,我不能还你一个妈妈,还你一个家。尔后你仰望的飘渺的银河和破碎的星辰都有我陪伴,你害怕的夜也不是孤单一人。如今你这般不爱惜自己。我无法言语的胸腔里埋葬的沉默。我突然很想唱歌给你听,很想抱抱你。像是挥别那些悲郁的岁月,然后和你一起等待春温如缕的艳阳。你失去双亲的童年,你一个人度过的长夜,你在学校受过的孤立和委屈。以及你提及的你身上的原罪,我都会给你宽容。
但愿海风习习潮来汐往的未来,在消逝的空景里灿烂,有七弥音绕梁,那片开满山茶花的时光栅栏,你会在那里露出笑脸,伴着孤鸿融入暮色里隐去。你是一个瞎子对着聋子说有关于白日的欺骗,白光的谎言。我们非亲非故,你可以不再爱我。我们一起度过的这些漫长的年月,你说我们是亲人。
你说的你想听我说关于你妈妈,那其实是个很慈祥的人,我不能给你过多的比喻,我怕一不小心越过了你设防的界限,你其实只是一个鲜亮的具有饱和色泽的杯子,以为可以锐不可挡的穿刺,幻像暂灭,其实易碎。所有牵绊的壮阔,所有纯白的昏暗。那张画纸上我们去凤凰写生的渔舟人家,还是泛着幽微古老的气息,那个有着迷蒙雾色的早晨,在如今想起都是厚重难抵的美丽。如今我一人面对同样的景,呼吸着稍显凛冽的空气,我不再稚拙。我的心里一片触静的空旷,我只是坚信了我要陪伴的你。时光漫过七年去,辗转落成十一色。
这一年,又是凋零的所剩无几的梧桐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