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荻枪声——兴宁市永和沙坪村党史

家乡区县: 广东省兴宁市

兴宁市永和镇湖乡革命老区,许多人并不陌生。然而,曾经坚持了革命斗争近三年的永和镇沙坪村芦荻巷口,却鲜为人知。其实,当年的古大存同志曾多次到芦荻巷口指导工作,兴宁福兴的赖颂其烈士、刁坊的卢惊涛烈士、永和湖乡的潘英烈士、永星的何海烈士等是芦荻巷口党组织与农会的领导者和组织人。

芦荻巷口(亦即现在的沙坪村)的共产党地下支部书记是十二口塘人(十二口塘由沙坪村窝里迁出,虽现为宁新洋光村管辖,但当时是属沙坪村管辖的何氏后人)何云海,具体到芦荻巷口党小组组长为何日新(笑名“夜鸡”),党员何佛胜(负责组织)、何茂凤、何锦章、何炳坤、何双龙、何西斗(笑名“西斗生”)等十余人。经常活动的地点为何日新的小店和何茂凤的桥边茶店(其店名戏称“类赘店”),这些小店至一九五八年公社化时,已全部拆完,行头瓦角均投入大炼钢铁的烘炉里了,但地点犹存。

沙坪村芦荻巷口呈东西走向,有十五六间小店铺,经营日杂、酿酒、豆腐,旅业、中伙。因为它是当年兴宁城至梅州的县道。西离兴宁城十二华里,东距永和墟三四华里,属平原与丘陵山地的交接处。巷口还有一间私塾,是本村何姓族内办的。巷口南北两边紧邻两个何姓大围龙屋,南边是“窝里”,北边是“芦荻下”,十五、六间店铺一线朝南开,而私塾校门则朝北。因此,芦荻巷口在当时来说,是方圆五六华里的贸易、文化、政治中心。

巷口东面是绵延小山坡,高大的蚊子树,夜合树、榆树,遮天蔽日,是人们歇息休闲的好去处。巷口的西头,是弯弯曲曲从东北方向流来的两条兴江河支流,两河相距二三百米。河堤两边是密密麻麻的南竹和土竹,距离巷口西头约一百五十米处有一座石桥,此桥叫“福星桥”,桥东堤下是何茂凤的茶旅店。这样的地理环境在当时来说是一个理想的革命活动之地。加上沙坪全村百分之九十八都是同一祖先传下的何氏后人,难怪古大存等人会多次到芦荻巷口,而且能够坚持三年革命斗争。

尤其值得称道的是一九二七年大革命失败后,芦荻巷口的沙坪村地下支部与农会组织仍然坚持活动,只不过是白天转为晚上了。因此,必然会出现半夜犬吠扰人的现象。作为巷口两边的几百何姓族人,绝大多数是无所谓的,因为他们其中很多人都参加了农会。当然也有例外。至一九二八年农历七八月间,问题出现了。

问题出在窝里一个叫何贵良的人身上,他当时是个甲长,一心还想高升,因此经常与国民党永和区党部的人来往,关系密切。所以,每逢永和“一、四、七”的墟期,他是木板上的钉,定死了的要赴墟,而且是早出晚归。十有八九是天黑后一二小时后才醉醺醺的回来,回到家里一头倒在床上呼呼直睡。

是年农历八月十二早上,他当着窝里许多人的面说,一些人,成天什么农会共产,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还经常半夜出出进进,吵得狗吠鸡鸣,害得人睡不着觉。如果还继续搞,我就去区公所报告,看你们一个个都会杀头!

或许这只是说说而已的恐吓话,可能说者无心,但听者有意。五天后的农历八月十七日,也就是中秋节后的第二天,由福兴神光山下土围祗的赖颂其烈士带领的三人执行队,上午去了永和墟,晚上便躲进窝里围龙屋背的竹林里,注视着何贵良回家的影子。

本来,执行队的暗杀方案是利用何贵良卧室后墙上那扇正对房门的窗户,待何贵良一进房门就向他开枪的。可是这次何贵良回来没有躺在床上,而是到邻居何昭荣家里喝夜茶,执行队的三个人,身穿夜行衣,从窝里的左边小门口进去,逐户寻找何贵良。当确定何贵良坐在左小门起第四间何昭荣家里喝茶后,执行队的一个神枪手马上对准何贵良的头部开枪。一声枪响,何贵良脑袋开花,脑浆鲜血四溅,旁边的何昭荣及家人也吓得半死。何昭荣当时才十四岁,其弟何耀荣才四五岁,现养老在永和墟(缝纫社师傅),十几天后的夜里还惊哭。何贵良杀死了,其妻号啕大哭了几天,最后她将其夫的血衣装在瓦瓮里一直到解放。土改时,全窝里的村民都对何贵良妻子说,不要保存了,现在共产党坐天下了,你家还是贫农,你想什么?不久,何贵良妻子便把其夫的血衣处理掉了,这是后话。

一九二八年农历八月十七夜的芦荻枪声,是一九二七年八一南昌起义枪声的回响,是粤东兴宁永径山区的号角,是反对国民党反动派大搞白色恐怖的进军令,是共产党人枪杆子里出政权的序歌。也是后来一九二九年兴宁永径区在“饭包坑”起义的先声。

诚然,芦荻枪声,也打草惊蛇。枪声响后的第二天,国民党永和区小队,国民党兴宁县中队一百余人荷枪实弹相继扑上芦荻巷口。窝里抓走了何佛胜,何锦章,何炳坤,何昭荣,何西斗(笑名“西斗生”),芦荻下抓走了何双龙(笑名“烂灯笼”),大部分男人全部逃散,七八个人逃往香港,有的逃往江西。地下党支部书记何云海逃往香港十年,知道国共合作后才回来。当时是一九三八年,他也脱离党组织十年了,为了不再节外生枝,回家后他去到屋背的几百个“金庵”(装骸骨的陶器)阵里,找到藏在一个“金庵”里面的党员登记表、申请书、会议记录等原始材料,取出来后虽然完好无损,但交给谁呢?现在又国共合作了,还有什么用?最后,他只好将这些材料付之一炬。解放后,他看到共产党坐稳了天下。五二年,他便来到同躲香港回来的何茂凤茶店里,邀来何日新、何佛胜、何锦章等人追忆往事,共庆太平。不久,这些老人相继辞逝,何云海本人逝于一九五四年,何茂凤逝于一九五七年,何锦章逝于一九五五年,何佛胜逝于一九五八年,只剩下一个不识字的何日新老人,一九六三年,日新老人以九十七岁高龄与世长辞。

一九五八年,公社化了,永和组织人力写社史,永和沙坪芦荻巷口没有人参加,所以芦荻枪声这一惊人之举无人述说,因此在永和党史上也无从反映。然而,

芦荻枪声震长空,廿一年后神州红;

芦荻巷口留青史,后人不忘当所功。

我们不会忘记,因芦荻枪声被杀害的共产党人何双龙烈士,行刑前,他被国民党右派五花大绑在兴宁城游街示众,但他还是昂首挺胸,笑着对围观的熟人说,“不要怕,我十八后又是一条好汉”。行刑时,大声吆喝刽子手“孝子就位,老子去也!”多么壮烈,宁江水为之哭泣,鸡鸣山为之高歌,他是一条喝兴江水长大的硬汉子。

何佛进,十二口塘人,就义时年仅十七岁,他当时没有躲藏,因为十二口塘离芦荻巷口有二三里远,隔着几条小河。然而,国民党右派是不肯轻易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人的,他是在枪声响后的四五天才被抓去的,审问他的人是其隔壁罗屋的罗汉邦,罗当时任保长,罗利用何年轻无经验,套出何佛进是共产党后便抓走了。何受尽严刑拷打,但坚贞不屈,最后在兴宁城大坝里惨遭杀害,我们不会忘记他。

我们不会忘记,何佛胜老人,当时因为身份未暴露,加上用钱可以赎人的社会。他的家人在他坐牢之时,卖了二间屋、八升种水田、一头水牛、一条猪去赎人,但钱不够,又卖掉了刚出生三个月的儿子何少贤和三岁的女儿何善珍(何善珍被卖到梅县,至今未找回;何少贤被卖给本村沙坪新里龙塘,解放初出来从事教育工作,党员,小教支部书记)。我们不会忘记何昭荣,十四岁进牢房,他家为了赎他,卖了一头牛,一斗种水田(一亩四分左右)。不会忘记“西斗生”,他当时属小康人家,家里出钱赎他出来后,前往江西,后又遭他人砍死。我们不会忘记何日新、何茂凤这些已逝的老人,他们至死也相信共产党,经常在唱“白花谢了开红花,穷人翻身当好家”。我们不会忘记何炳坤,他当时被抓坐牢,叫家人卖掉独生子何海荣(何海荣卖到洋里鸭麻何屋,更名何招荣,解放后是洋里村的厂房干部,党员),因受刑太惨不久病死,老婆改嫁,弄得家破人亡。

今天,我们可谓进入了小康,并在党中央的领导下,要完成中华民族复兴的宏伟大业,我们千万不能忘记过去,不能忘记打江山献生命的前辈们。要是能修复旧址,更能让后人缅怀先贤,应该是百利众人的善举。

(2014-05-26) 评论(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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