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烧小辛庄
口述:王徐庄小辛庄老人十多位,此故事流传在黄骅沿海一带。
整理者:崔仲谋
沧县以东,天津以南,是九河下梢的低洼地,水洼套着苇洼,苇洼连着水洼,又偏僻又荒凉。大苇洼边缘,有一个叫王徐庄的大村子,村里的人多数都姓刘。王徐庄东南三里地,有个叫小辛庄的小村,故事就发生在这两个村之间。
清咸丰三年(公元1853年)秋后,王徐庄刘家准备搭台唱戏。王徐庄有一户姓钮的小财主,因为是单门独户,受刘家歧视,决议唱戏以后,刘家派管事三麻子到钮家去说:“钮二爷,今年苇子长得诚好,鱼货也不落道(落读íào,落道,不好不强之意),咱们唱几天戏乐呵乐呵呀?”。
所谓钮二爷,不过是个小庄稼老头,根本没法跟刘家的族长、管事的气派比。他一听“咱们”二字心里就打小鼓,钮刘二家多咱也没平起平坐过,今天来抬举他,八成没有好事儿。“三爷,乐呵乐呵是不落道,不知道~~~~~?”钮二爷试探着深浅问。“啊,钮二爷要愿意呢,这戏就咱刘钮两家唱,花钱呢,两家平摊。”要说看戏,刘家加上亲友,少说也有两千口子,钮家呢,连一百口子也没有,费用平摊自然是不合理。可钮二爷根本不敢说,只是说:“三爷,俺这些家底,你老知道,统共不值两壶醋钱,哪里唱的起戏呀?”三麻子听了这孙声孙气的话,很得意。“钮二爷舍不得银子吧?”“三爷,不是舍不得,是真没那么多呀。”“那么,要唱起来,钮二爷的座位儿搁到哪里呀?”“三爷三爷,俺们没人看,没人看~~~~”
刘家难为钮家爷不光因为他单门独户,还有一层更深的怨。王徐庄刘家,有十八股。有一股东屋港的苇洼想卖,跑合的跑来跑去,卖给了小辛庄左家。这事让其他股知道了,出头挡横不让外卖。要卖得先尽着刘家,刘家不要了再说左家。要看到手的苇洼飞了,左家气恨地牙根疼。左家的宅子坐落在王徐庄通韩村(现黄骅县政府所在地)的大道边,每逢韩村集,左家的老爷子摆个椅子坐在门口,只要刘家的路过,就骂。一来是在左家门口,二来是左家的人都会武术,动武不是个儿,敢怒不敢言。过了不久,东屋港的苇洼起火,上千亩的苇子被烧了个精光。谁放的火?没人谈的准。但是第一个怀疑对象就是左家,第二个怀疑对象还是左家。两家的仇越结越深了。且慢!请问刘左两家结怨碍着钮家么了?钮家的闺女在左家做媳妇。按照仇人的朋友是仇人,仇人的仇人是朋友的原理推,钮家自然也是刘家的仇人了,只不过对待的方式略有不同就是了。
九月九,重阳节。秋高气爽,苇花浩荡。王徐庄的戏台上正在打通,就要开戏。头一处戏就是《群英会》,是从北京请来的三庆班,领班的戏子叫程长庚,听说京戏就是他创造的;又听说三庆班里有几个“女坤角”,女的当戏子,稀罕,人们都想饱饱眼福。戏台上很乱,过来过去上来下去地净人,有戏班子里的,也有村上的头面人物。比较起来,台下的秩序倒比台上的要好,男人站左边,女人站右边,中间横一根杉杆隔着。打完三遍通,出来一个丑儿,脸上画着个大白蝴蝶,用公鸭嗓学牛叫,学驴叫,学鸡鸭鹅叫。后来他说还会学王八叫。洼民们见王八多了,从鸡蛋大的到簸箩大的,都见过,可谁也没有听到过它们的叫声。有人送上个小茶壶让丑儿喝水,有人搬来一个凳子。喝完水,把小壶交出去,丑儿趴在凳子上,划拉着四肢,抬着脑袋学王八叫:“大果子啊~~~~!”人们哗哗地笑起来,连在台下串人缝儿卖“大果子”的也骂着笑了。
就在这个时候,不知从哪儿钻出一个五大三粗的小伙子,站到右台角上,拉下大裤裆,对着台下的闺女媳妇呲起尿来。
刘家的人们认出来了,这人就是钮家的姑爷、小辛庄的左振流。他排行老六,叫振流,实在就是要“镇刘”。振流家听说娘家村上唱戏,两天前就来了;今晨,左振流吃了饭,骑匹螺子,也来了。他围着戏台转了一圈,看看还早,就到老丈人家栓性口。一进院门,正碰上家里的,耷拉着脸问他:“你来揍么?”“看戏呗,揍么?你不去?”“人家不让咱看……”左振流一听就翻儿了,跺着脚儿骂:“怎么着,不让爷看?打他个*生的!”老丈母娘闻声迎出来,老丈人钮二爷差点没吓得尿到裤里。老两口予给姑爷说了好话三千六,他才答应不闹了。说不闹了,大家都放心了,左振流就趁机溜出来,上了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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